魏承泽 - 同人小说 - 谢李废话文学在线阅读 - 19-22

19-22

br>    李忘生的微笑在脸上滞了半刻,偏头看了看远处的海,心想看来师兄这张嘴,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了。

    待洛风平复心情,两人才知道,原来李忘生一下山,吕洞宾就频繁出入宫中,后来终于说动了皇帝,但圣旨来迟一步,谢云流和李忘生被武镜追杀掉进海里的消息传到了纯阳宫,吕洞宾坐不住了,当即决定赶来扬州捞人,洛风一听谢云流出了事,哪还可能呆在纯阳,便求着吕洞宾带他一块下山,吕洞宾一想将上官博玉和于睿留在纯阳宫,也不放心,于是干脆关了山门,带着大大小小一家羊,赶来扬州了。

    师父为了他两如此兴师动众,谢李二人皆觉惭愧。然愧疚之余,谢云流却突然暗感不妙,这样看来,他在华山山道将李忘生打成重伤的事,师父八成也是知道的……他已经没了一身功力,可能真的会被师父打死。

    呵呵,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李忘生知道师父到来,解了谢云流之危,神经自然松弛了大半,洛风看到两人平安归来,心中高兴至极,大哭一场后更是将心中积压多年来的想念之情发xiele出来,已恢复了年轻人的轻快,两人哪里知道谢云流已经视死如归了。

    谢云流一路忐忑,随着洛风来到了扬州郊外的一处道观,吕洞宾暂时借住在此。进了道观,便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道人。时隔了多年,谢云流依旧一眼便认出了吕洞宾的身影。想到小时候从死人堆中被师父救回一条命,师父又将自己抚养长大,传了一身武艺,自己却大逆不道打伤师父又误会师父多年,如今师父仍然费劲心思保他,心中那忐忑之情忽地又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决断。

    谢云流快步走到吕洞宾面前,刷地一下便跪了下去,磕头不起,颤声道:“师父,不肖弟子回来领罪,请师父责罚。”

    吕洞宾见状,抬起了拂尘,李忘生以为吕洞宾要打谢云流,赶忙也跪在了一旁。

    “师父,师兄已经知道错了,还请师父轻饶。”

    “忘生,莫要为我求情,师父便是打死我,也是应该的!若不受些惩罚,我又有何脸面见到师父。”

    但吕洞宾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谢云流身上的灰尘。

    “云流,你当年年少气盛,又深陷祸端,一时心急误会,为师从来没有怪罪你,这些年你也吃了不少苦,且先起来吧。”

    谢云流这才敢抬头去看师父,却见师父仍是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不禁也鼻头一酸。方才还嘲笑洛风长大了仍要哭哭啼啼,然此时的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见到师父的脸,快十年的不甘、痛苦、愤怒、悔恨和自责一起涌上心间,甚至还有一丝从未察觉过的委屈,好似自己仍是那个站在死人堆里等着师父捡他的孩子,几欲流泪。

    然而吕洞宾话锋一转,道:“但你却不该打伤忘生。”

    听到这话,李忘生急得抬头道:“师兄打伤徒儿事出有因,非是师父所想的那样……”他急急解释,想要把谢云流因为怪力来到华山的事说出来,然而他一抬头,吕洞宾看到了他眉间的朱砂已变了形状,顷刻间脸色大变。

    “真是孽障!谢云流,你给我进来!”

    吕洞宾说着便用拂尘一把将谢云流卷起,谢云流吃痛,生理性的疼痛让刚刚还憋着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李忘生以为他被痛得流泪,忽然想到谢云流此时失了武功,急得追了上去,然而吕洞宾把谢云流拉到屋中,反手便将李忘生关在屋外。

    “忘生,你也给我好生反省,为师一会再来找你。”

    李忘生只得站在屋外,一转头,看见从院子外探了三个脑袋,却是洛风、上官博玉和于睿,三人见被李忘生发现,赶忙又把头缩了回去。

    洛风担忧道:“师父到底对师叔做了什么,不会真的被师祖打死吧?”

    于睿好奇道:“那个人就是大师兄吗?怎么和二师兄平日里说的不太一样。”

    洛风道:“我师父平日不是这个样子的!”

    上官博玉:“……”

    吕洞宾把谢云流捆进房里,之后一掌拍在他胸口,眉头皱得却更紧了。

    “混小子倒是有些手段,把忘生打伤还能哄得他与你合道,如何,看到忘生为你情根深种,你可得意了?”

    谢云流忍痛道:“师父,徒儿绝不是哄骗忘生,徒儿对忘生是真心的。”

    “为师当然知道你是真心,否则你的腿早被打断了。”

    “那师父为何生这么大的气?”谢云流不解,心生委屈,梗着脖子倔强道,“可是师父已认定徒儿是纯阳叛徒,配不上忘生?”

    “就算师父不同意,徒儿也是要和忘生在一起的。”

    “忘生已与徒儿结为道侣,私定终身,师父就算想把他许给别人,也已经晚了。”

    “你看看你说的什么混账话?!真是反了!”

    吕洞宾简直被谢云流给气晕了,混小子这才刚认了错,便敢同自己顶嘴,还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好徒弟!便忍不住又加了一层功力,那气息在谢云流本就已紊乱的经脉中窜动,痛得他几乎生不如死,但谢云流知道李忘生定在屋外,自己若叫出声被他听见又要让他担心,便咬紧牙关只忍着。

    吕洞宾气笑了:“倒是有几分骨气,那便忍着吧。”

    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谢云流为了忍痛已把嘴唇咬得血rou模糊,浑身被汗浸透,脸色惨败,几次痛到近乎昏厥,却仍是硬撑着不服软。

    挨到最后,吕洞宾终于撤了掌,谢云流痛得支撑不住,然而扶着桌子休息了片刻后,却发现自己的经脉已不再紊乱,竟是吕洞宾将他的经脉重新接好了。

    吕洞宾又生气又心疼,心中只道,天意如此,这才挥了挥拂尘,收了怒容,让谢云流自行坐到床上休息。

    谢云流知道自己又误会了师父,心中一痛,却忍不住问道:“师父,徒儿犯下弥天大错,您就算要打死徒儿,徒儿也认,可徒儿不明白,为何其他事情师父都不计较,却偏偏不让我与忘生在一起。”

    吕洞宾反问道:“你与忘生这一路上,难道没遇到什么怪事?”

    从一开始就是个怪事,谢云流见吕洞宾已缓了脸色,又想师父神通广大,便把自己意外回到华山后的一路见闻和古怪的梦细细与吕洞宾说了,与李忘生合道之事也再不敢隐瞒,又把剑帖拿出来给师父看。

    “师父,徒儿一想到梦里发生的事,总是心生不安,甚至觉得那是真实发生过的。陆危楼说剑帖上已有十几道魂,皆是忘生的,每每想到,徒儿夜不能眠,更觉如今的一切都似水中月镜中花一般。”

    吕洞宾叹了一口气:“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或许你的梦并非是梦,而现在的你,才是在梦中。”

    “师父,徒儿不解,若真是梦,怎么如此真实,为何还不醒来?”

    “十年前的长蛇谷,你觉得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十年前他的梦里,李忘生死在了长蛇谷,而后他在剑帖上看到了血迹,谢云流心中一震,道:“虽然那是个梦,但徒儿一直认为,那是真的,忘生的确在那时死了一次。”

    “既然那时你与忘生是在梦中,你如何笃定是现在便不是梦中呢?”

    谢云流喃喃道:“虽然是梦……可是却仍是真实的吗?”

    “这剑帖上,有忘生附的一道魂,可你有想过,为何忘生能学会分魂术,而你却学不会吗?”

    谢云流摇头,他一直以为在这方面是自己天分欠佳,也无心此道的原因。

    “若非天赋异凛者,那便只有跨过生死两界之人才能学会,云流,你应该记得,你离开纯阳前,未曾见过忘生使用此法,他无意中发现自己已能学会分魂术,是在你走之后,但真正的契机,却是因为你的梦,他在那个梦里,被雄蛛杀死了。”

    谢云流心中大惊,而后恨道:“师父,当日你说醉蛛老儿是忘生的劫数,徒儿已将他杀死,这次绝不会让忘生再死了。”

    吕洞宾却摇头:“我何时说过他是忘生的劫数?”

    可你分明说过这是忘生的劫数,这句话他可记住了整整十年,这才非要执着地将醉蛛诛杀,然而他忽地愣住,一道晴天霹雳打在心头,将醉蛛杀死的那天,看着眼前那矮小又丑陋的人,他满心的不屑,这样的人,如何配当李忘生的劫数。

    但长蛇谷的梦里除了李忘生,只剩下两个人,那么如果不是醉蛛,剩下的便只有……我。

    忘生是为了救我而死的,谢云流痛苦地扶住额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师父。

    “云流,你觉得自己配吗?”

    如何不配,那可真是太配了。

    “你不信命,非但不信自己的,也不信忘生的,便一心要为他破劫,那么今后你准备如何反抗作为他劫数的——你自己呢?”

    你恨他爱他,你一心执着于他,要与他纠缠一辈子,可你恨他时你杀死了他,你爱他时他为了你而死,如果你要反抗自己,那当然便该离他越远越好,最好如几十年后的梦中结局那般,做一个完完全全的陌路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你现在知道,我为何反对你两在一起了。”

    谢云流看向吕洞宾,只觉得后者已拿着剑悬在了他的头顶,那把剑随时会掉下来,那把剑终将会掉下来。

    (22)

    将谢云流留在屋内,吕洞宾一开房门就看见一脸担忧的李忘生,不禁叹了一口气。

    “忘生,你随师父来。”

    李忘生随吕洞宾来到院子一角,吕洞宾忽地一掌抵在他的胸口,顷刻间灵气在体内走了一圈。

    而后吕洞宾收了掌,道:“忘生,你忘了临走前为师说的话了。”

    “师父叫徒儿万事不可执着,徒儿一日不敢忘。”

    “那为何执着于云流?不惜用分魂术救他。”

    李忘生心头一震:“师父……您告诉了师兄?”

    “未曾,只是为师方才帮云流接回经脉时,发现你的一魂已收不回来了。”

    “师父帮师兄接回了经脉,真是太好了……”

    “忘生!”吕洞宾打断了他,严厉道,“为何不为自己考虑?分魂术的代价你该是知道的。”

    “当时师兄性命垂危,容不得徒儿犹豫,何况徒儿分出的那一点魂也不过折寿一年。”

    “你若能活到百岁,折了一年两年自是不重要,若你只能活……罢了,这终归是你二人的事,只是逆天改命非是你们想的这般轻巧,天道无情,恐怕不会如你所愿。”

    “师父……难道师兄仍然逃不脱噩运?徒儿请师父看的卦象果真没有生路吗?”

    吕洞宾厉声道:“那几个卦象莫再多想,你已身陷其中,反受其乱。你须记住,若不想见你师兄悔恨一生,日后再不得用分魂术。”

    李忘生从未见过吕洞宾如此严厉,又想到谢云流对自己情深义重,若自己哪天死了,留他一人在世间,他必然会难过,不由心中一痛。

    “徒儿让师父cao心了,日后定谨遵师父教诲。”

    见到李忘生如此,吕洞宾一阵心疼,方缓了脸色:“忘生,为师非是责怪你。”

    “为师一会要去见道友,你师弟师妹他们难得来一次扬州,你和云流带他们好生逛逛,明日我们便要回纯阳了,你和云流也准备准备,赶快去藏剑山庄,莫再耽搁。”

    李忘生从院子出来,把几个小的喊到一起,于睿正是对所有事物都充满了好奇的年龄,一听要在扬州玩,二师兄一向对她纵容,又没有师父在旁管着,兴奋异常,洛风已冲到屋里去喊师父,只有上官博玉依旧安安静静,眉眼间却仍藏不住笑意。

    谢云流本以为要被师父关很久,突然就这样解了禁,还未想好该如何面对李忘生,但又不得不随洛风出来,也好在有洛风他们在旁,他即使想和李忘生做些什么,被那三双眼睛看着,也是做不出来,便先将他和李忘生的事情放在一旁。

    “大师兄,我叫于睿。”

    于睿已仰着头认认真真将谢云流来回打量了几遍。

    “我叫谢云流。”

    “我知道,二师兄经常提起你。”于睿说,“大师兄长得果然和二师兄说得一样英俊呢。”

    谢云流脸燥红了,转头去看李忘生,那人偏头躲开了他的视线,耳根也在发热。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脸红什么?”

    洛风见了,小声和上官博玉说:“三师叔,我怎么觉得师父和二师叔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上官博玉点点头。

    “小孩子懂什么!”谢云流一把捞起于睿,把她夹在胳膊下,快步走到了众人前面,“照你这样慢吞吞走,走到太阳落山都走不到扬州城,李忘生平日里果然没有好生教你习武。”

    “我不爱练武!二师兄说了,我喜欢读书那就多读些书,观微阁里的书我都快读完大半了。大师兄,扬州有没有好看的书呀?”

    看着小女孩期待的眼神,谢云流在脑海中思索了一番:“话本你看过吗?”

    于睿摇了摇头:“话本是什么?”

    “走,师兄带你去看,莫让你二师兄知道!”说罢谢云流加快了步伐,洛风见状,赶忙也小跑着跟了上去,喊着,“师父,你等等我!”

    “呃……”李忘生想要阻止,但看见于睿一脸的好奇,又收回了这个念头,罢了,纯阳平时是冷清了些,让于睿看点通俗读物,雅俗共赏,多点烟火气也没什么不好的,他见于睿和谢云流已然熟络,洛风也卸了心结,心中一阵欣慰,便和上官博玉两人便慢慢在后走着。

    到了扬州城,已快到中午,谢云流寻思着先找一酒楼吃饭,于睿洛风上官博玉是初来扬州,自然要带他们吃最好的,便找了城西的天下鲜,挨着酒楼的是一座客栈,谢云流忽地想起,欧阳卫先前就住在此处,一想到李忘生把剑帖随便交给别人,心中有些不快,便让李忘生先去拿剑帖,自己带着洛风他们上楼等他。

    他两的事早已轰动了整个扬州,欧阳卫这几日也是忧心不已,他信守承诺,一直在扬州等着李忘生,见到李忘生安然无恙回来几乎落下泪来,赶忙将剑帖拿出来还给他。李忘生本不想要,只和他约好时间第二日一同前去杭州。但欧阳卫却说起那晚谢云流找到自己住处的事,李忘生恍然大悟,恐怕是剑帖被谢云流下了追踪术,又明白了为何方才谢云流脸色不渝,这才将剑帖收下了。

    欧阳卫将李忘生送出客栈,却在门口见到武镜。武镜因为这事官降一级,非但没有捞到好处,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头憋了一肚子气,然而这时他看到李忘生,知道那两人应是平安了,知道自己的官职不会再降,放心的同时又恨自己的官运就这般断送在那两人手里。

    “李道长,此次还能逃出生天,你们还真是福大命大。”

    李忘生冷淡地看着他:“贫道那天晚上便劝了将军,让您多等两日。”

    “莫在这惺惺作态了,你明知吕真人早知道此事,却故布疑阵故意误我。若非你的那封信,我又如何得知谢云流已回来了,又如何会出兵?”

    什么信?李忘生心生疑惑,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和谢云流提起过信的事,“你已身陷其中,反受其乱”,师父话此时才如当头一棒。若没有那封信,师父一样知道谢云流回来的事,但因为他的信被武镜截下,谢云流的身份才暴露得这么快,那天晚上谢云流忽然对他恶言相向甚至大打出手,非是对方在演戏与他撇清关系,而是因为愤怒所致。但谢云流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他,而后撤刀内力反噬,又被流矢射中,李忘生心中一阵绞痛,此劫竟是因我而起吗?武镜见李忘生出神,虽然眼前这道士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知道李忘生定已自责,方觉出了一口恶气,大笑着离开。

    李忘生心中五味陈杂,上了酒楼,发现桌上已上了几道菜,大家都在等着他,他知道这事在谢云流心中已经翻篇了,若再提起,反而无端扰了大家的兴致,便在心中自我开解了一番,才坐了下来。

    “拿个剑帖而已,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谢云流夹了一块豆腐放在他的碗里。

    “方才出来时遇到了武镜。”

    “那狗贼还敢出现在你面前?”谢云流一听这名字便气得一筷子磕在碗上,“等名剑大会见到他,我非得打爆他的狗头!”

    “师兄!睿儿还在。”

    谢云流方知失言,这才收了怒气,夹了一块大闸蟹,泄愤似地拆了那蟹,把蟹rou全部堆在了于睿碗里。

    洛风却说:“师父,我支持你!他害得你和二师叔差点死了,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于睿也说:“大师兄,我也支持你!”

    李忘生一阵心累,只觉得谢云流若回了纯阳,早晚有一天要把于睿带歪,还是上官博玉这般,安安静静来得好。

    五人围着桌子,很快酒足饭饱,下午谢云流又带着他们去逛集市,路过刀剑铺子时,谢云流却微微驻足,让洛风带着于睿走到前面去玩,自己缓步靠近了李忘生,上官博玉十分知趣地也走到前面去了。

    “师父今日对你说了些什么?”

    李忘生一怔,道:“师父只叫我不要这么拼命。”

    谢云流道:“师父没有说我们的事?”

    李忘生讶然:“师父知道我们的事了?”随即想到自己的额头,不由脸一红,“也是,这么明显,定是瞒不住的。”

    谢云流松了一口气,看来师父没将那些劫数之类的话给李忘生说。

    “忘生,这次我武功尽失,正好从头来过,我想买一把剑,日后好与你一起,重修剑道。”

    李忘生却说:“师兄日后不再用刀吗?可是师兄的刀法也很厉害,忘生觉得有些可惜了。”

    谢云流见李忘生果真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却忽地醒悟,师父是把这选择权交到了他的手里,要他有自知之明,知难而退,主动放弃,莫要让李忘生为难。心里消失已久的不忿之意再次升起,他和李忘生好不容易才消除误会,情意相合,然而非但师父不同意他两在一起,那杀千刀的老天爷也要阻止他们在一起。

    他怎么甘心?谢云流咬咬牙,挑了铺子中一把最好的剑,背在背上,又一把抓住李忘生的手,往前走去。

    李忘生猜到约莫是师父说了什么,让谢云流情绪不好,便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两人很快追上了洛风他们,于睿已蹲在一个摊贩面前,一目十行地看着一本书。

    “大师兄,这个里面写的人好像你啊!”

    谢云流拿起一看,讲的是一个少年侠客,在山上随师父学剑,又在长安行侠仗义的故事。

    “这怎么就是我了?”

    “你看这一页说的,他一个人打死了十只蜘蛛呢!”

    谢云流问:“你怎么知道我打死过蜘蛛?”

    “二师兄说的。这书上好多故事,二师兄都说过。”

    谢云流看向李忘生,后者的脸又红了,洛风感受到了一阵诡异的气息在二人之间转动,怎么总觉得师父和二师叔跟以前不一样了,但他去看上官博玉,上官博玉仍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李忘生道:“咳咳,喜欢这些书的话,买回去再慢慢看,睿儿想要哪几本?”

    于睿道:“我全都想要,可以吗?”

    李忘生愣住,这些书真的适合小孩看吗?然而谢云流已经在掏钱了。趁着谢李二人装书时,于睿却偷偷靠近洛风,小声说:“风儿,我知道为什么今天师父这么生气,还要打大师兄了。”

    洛风奇道:“为何?”

    于睿凑到他耳边说:“我刚刚看见大师兄偷偷牵二师兄的手。”

    洛风的脸也刷地红了,说:“小师叔,你懂得真多。”

    于睿笑道:“我刚刚看见有一本书里就是这么写的,书上说大师兄对二师兄这样的,叫做‘猪拱白菜’,而师父呢,是在‘棒打鸳鸯’。”

    洛风争辩:“我师父才不是猪!”

    “哎呀,这只是个比喻。”

    那两人自以为小声,然而谢李二人听力好,却将此话听得清清楚楚,李忘生耳根都红了,小声道:“师兄,我总觉得让睿儿看这些书,还为时过早。”

    谢云流也觉得怀里的书有些烫手,却只能硬着头皮说:“买都买了,回去让风儿藏到她找不到的地方去,谁知道这小师妹竟然如此……聪明伶俐……”难得一阵感叹,还是上官博玉让人省心,但见上官博玉的神色,又觉得他好像早就看透了一切。

    五人一下午,将扬州城内热闹的地方转了个遍,谢云流和李忘生又给洛风、上官博玉和于睿买了许多甜点小食,酥饼糕点,到了晚上,往回走时,到了护城河边,见到许多人在放花灯。

    忽然“砰”的一声,河对岸有人放起了烟花,李忘生甚少看到这些,此时恰好遇上,也目不转睛地看向对岸,烟花却将他白皙的脸映得明明灭灭。

    “今天是什么节日,居然有人放烟花?!”

    “不是什么大日子,但有人高兴,想放就放咯。”

    李忘生在看烟花,可谢云流却在看他。出尘的道子映在这浓重的凡间烟火中,却叫谢云流舍不得把眼睛挪开,只觉得他比神仙也还好看,一时竟痴了。这一刻他无比坚信,他才不会管什么劫数,总归要他因为这些理由放开李忘生的手,是绝对不可能的,再说若自己真是李忘生的劫数,岂不是命中注定他们要纠缠一辈子。

    这样想着,谢云流轻轻在李忘生面颊上印了一个吻,李忘生虽然脸红了,却藏不住眼里的笑意,在袖子下偷偷握住了他的手。

    渐渐周围看烟火的人变多了,于睿个头小,踮着脚尖也看不见,李忘生见状,便松了谢云流的手,要去抱于睿,后者却被谢云流捞了过去,谢云流双手一举,便托着于睿骑在了自己的肩上。

    “别总烦你二师兄!”

    烟花放完,几人往回走到道观,于睿已经走累了,谢云流又背着她,嘴上却嫌弃道:“李忘生,就是你平日纵容惯了,才让她这么娇气。”

    “师兄,睿儿才六岁。”

    “我和风儿小的时候,不也是师兄背着我们吗?”

    谢云流这下说不出话来了。

    快到道观时,于睿却凑到谢云流耳边小声说:“大师兄,虽然你和二师兄说的不太一样,但睿儿还是喜欢你。”

    “哦……那你喜欢二师兄吗?”

    “我当然最喜欢二师兄了,我也喜欢博玉师兄,我也喜欢风儿,你一定要和二师兄一起回来呀。”

    “好。”

    回了道观,吕洞宾早已等着他们,将于睿哄睡后,吕洞宾才将谢李二人喊到了身前,谢云流非要将李忘生的手抓着,像是宣布自己的决心一般。吕洞宾见状,又要给谢云流气笑了。这一下午,他倒是看开了,反正天命难违,不如就顺其自然,总归两个都是自家的崽,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但见谢云流一脸视死如归要和自己对抗的神色,又难免觉得他这个大徒弟的行为当真幼稚。

    吕洞宾咳了两声,道:“行了,云流,莫总是抓着忘生不放,为师已经知道你们的心意,不会再反对了。”

    “日后的路,总归是你们要去走的,为师便是说上千万遍,也没有用。日后你们若真能修成正果,为师高兴还不来及。”

    说罢,吕洞宾又拿出了一对刀剑,道:“为师先前托道友帮忙重新锻了非烟非雾这两把对剑,正好你二人的兵器也损了不少,便换了吧。”

    谢云流和李忘生感动不已,赶忙谢过师父。谢云流拿过非雾,却发现那剑被重新锻成了一把刀。

    “师父?”谢云流赶忙跪下,“师父,徒儿愿重归纯阳,随师父学习剑艺。”

    吕洞宾看着他背后的剑,却说:“云流,于武道上,为师已没有什么可以再教你了。”

    谢云流急道:“师父可是知道刀宗的事,不愿再认徒儿了?也是,如今徒儿的刀法意在破纯阳剑法,师父不认徒儿也是该然,徒儿愿意此后再不用刀。”

    “傻孩子,你我师徒情谊与你用刀用剑又有何干?为师知道日后你能开宗立派,心中反而十分欢喜。你天性洒脱,不该拘在一处,武学亦是如此,你想用剑时便用剑,想用刀时便用刀,不该为手中兵刃所拘。纯阳剑法被破,便说明剑法本身还可继续发展,你的刀法既是针对纯阳剑法,便仍然只执着于纯阳剑法之上,何不放开视野?为师虽然帮你将经脉接好,但你要恢复武力,仍要靠自己去悟。”

    谢云流心知师父的深意,感恩不已。

    吕洞宾又镇重说:“你二人的武学正好都遇到瓶颈,合该互相讨教,其他的事亦是如此,云流,你若再陷入梦中,莫要被梦中的情绪左右,亦可问问忘生的看法。”

    两人拜谢了师恩,刚要离开,吕洞宾却又将二人叫住。

    “还有一事,为师忘了说,忘生参加名剑大会在即,云流你功力恢复之前,不得再与忘生双修。”

    李忘生窘得满脸通红,却听到谢云流坚定应道:“徒儿若不能恢复功力,自是没有资格再碰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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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我居然写了5000+字,我果然爱纯阳日常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