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从凌听的视角看去，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堪称玄幻：领头的空姐一回身，仿佛凭空被人打了一拳，立刻弯腰捂住腹部，周围一圈人不约而同的抬手捂住口鼻，似乎闻到了什么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再然后空姐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奔向了最近的卫生间，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凌少爷注意到陆琰脸上浮现出类似陆叔叔麻将自摸时的那种得意微笑，眼皮向下压，眼尾却是扬着的，如果给她配句台词，他想应该是：“哼，跟我斗。”

    但是很快，随着夏学姐走过去和她低语几句，那个笑容迅速坍塌消失，几番风云变幻后凝成了一个羞耻但嘴硬的微妙表情。

    当她灰溜溜回到他身边，凌公子不自觉张开双手，尽管一肚子疑问好奇，他更见不得她难过：“怎么了？”

    陆琰木着一张脸：“她是自愿帮人家拿行李的，这样每个人会付给她50块钱。”

    “……”

    “但她还是说谢谢我，下周请我去她家吃馄饨。”

    凌听想了一会儿：“谢你什么？你对那个人做什么了？”

    “我，呃，我骂她了，狠狠地骂，然后那个人抗压能力超级差，被我骂得当场肠胃炎发作。”越往后声音越小，陆玛丽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说不过去，绞尽脑汁试图蒙混过关，“现在人工作很辛苦的，一不小心身体就搞坏了。”

    凌听：“……”

    他看上去很像个傻子吗？再说他长了眼睛，两只。

    大庭广众，凌少爷做不到当场发难，令女孩子难堪，何况他们才刚刚开始，陆琰有所保留也是情理之中。虽然气闷，他也没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只揉揉她的头发：“给钱也不应该对人家呼来喝去，你没做错。”

    一瞬间陆琰有点懵，反应过来后鼻子猛的一酸，除了父母、祖父母和李益清（……），他是唯一一个完全不问因果就站在她这边、认定她没错的人，哪怕只是安慰也让人幸福得想哭。

    所以他是真的很喜欢她吧？幸福之余陆某忍不住偷觑了凌听一眼，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又是因为什么喜欢她，突然有种祸国妖姬的负罪感是怎么回事？

    当晚祸国妖姬之父特意空出了整个下午加晚上，拨冗前来接女儿回家，本来想顺道把姓凌的拖油瓶一起带回去，对方司机执意不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眼神吓着了（……），两拨人于是在机场分道扬镳。时不时对上爸爸“哼哼，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的和善眼神，一路上陆琰表现得相当乖巧，只差没有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到家时晚饭已经准备好了，陆爸爸边脱外套边清嗓子：“好了，说说吧，你们俩现在是什么情况。”

    二十分钟后陆小骏面色沉重，放下筷子几度欲言又止：“你的意思是，一个周末你们俩就谈恋爱了？琰琰，要不要爸爸给你找个大师算算？凌正文这王八蛋不会偷摸着给你下降头了吧？！”

    另一边凌听陪mama吃完晚饭，又去陪了会儿哥哥，泡在按摩浴缸里对着电视发呆，水声咕咕，九点过半时他终于捂着嘴喃喃自语：“难道……是替身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