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考试开始
贡院，考场之内。 陆垚也是进到考场之后才知道，这第一个考试日，因为要迎接考生进入考场，再加上搜身检查，沐浴等种种环节下来，已经耽误了将近半天的时间，本来以为这样会让考试进度延后，不过十分重视科举考试的宋朝果然已经想出了应对的措施，那就是，在沐浴之后，直接进入到考场进行第一场的考试，而这样的话，这些考生们的午饭，恐怕是不要想吃了。 毕竟，这一场考试下来，虽说可以提前交卷，但是和现代不同，在这贡院之中，就算你提前交卷了，也只能到指定的地点去等着考试结束，而不是让你直接可以返回宿舍。 基本上一场考试下来要两三个时辰，有时候还会更多，而因为这第一场考试的时间开始的比较特殊，所以大家也都大多是饿着肚子参加考试的。 不过，对于这一点，陆垚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妥，一来自己今天早上在家已经吃了早饭，现在腹中不怎么觉得饥饿。二来呢，这空腹考试，其实是有助于提升自己的注意力的，大多数考生跟陆垚的想法也都是一样的，所以对于考官这么安排，也没什么异议。 大家根据自己的浮票找到自己的座位入座之后，主考官，也就是欧阳修，走到第一排考生的前面，开始宣读了一些类似于考场规则之类的话。陆垚这边跟苏轼苏辙的座位都被分到了比较靠后得位置，所以对于欧阳修说了什么，陆垚根本没有听清，不过无非就是那些什么禁止作弊交头接耳的话，不听也罢。 欧阳修说完话之后，考试正式开始。 宋代省试的科目虽然屡经变革，但有四个科目差不多是必考的：诗赋，经义，论，策。殿试通常都是试策。各个科目各有其功能，用宋人的话来说，“国家以科目网罗天下之英隽，义以观其通经，赋以观其博古，论以观其识，策以观其才。” 从答题形式上看，试经义、试论、试策都有点像今天的高考作文，都是以议论文为主，目的当然是为了测试考生对于经典、史事、时务的见解。 具体来说，试经义是出题者从儒家经书中截取一句话，请考生阐述其蕴含的义理。而宋代和其他朝代不同，明清时试经义考试演变成考八股文，从外在的文体形式到内在的思想都严重僵化，但在宋代，人们崇尚“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考生可以自由解经、传注、质疑古说、阐发新见，“借他题目说自家道理”，甚至不乏“全不顾经文，务自立说，心粗胆大，敢为新奇诡异之论”者。 当然了，要说这诡异之论者的大成，自然就是陆垚了。拥有现代思维的他，解读起这些四书五经的话语，他的理解，跟那些穷酸书生，甚至于是大才子苏轼和苏辙，肯定也是有所不同的。陆垚并不想要墨守成规，做出符合当下书生们能够给出的那种老旧的答案，而是既要引经据典，又要推陈出新，提出一些全新的观点出来。因为在陆垚看来，主考官欧阳修跟自己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就算自己写的出格一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反倒是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于是，第一场考试也就这么结束了。 在这一场考试当中，陆垚是为数不多的，提前交卷的那些人当中的一个，在他交卷之后，就被考官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等待时间结束。陆垚四下看了看，这房间面积不大，用现代的房屋来作比较，也就是一个客厅的面积大小。由此可以看出，其实提前交卷的考生确实不算太多，那么多考生，只准备了这一个地方给提前交卷的考生进行休息。 陆垚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他也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考生也提前交卷过来。 过了一刻钟左右，有两个人也是来到了这个房间之中，不过他们两个的神情看上去和陆垚的轻松惬意十分不同。看样子，可以说是非常沮丧，陆垚心下立刻明白了过来。这两个人不用说，一定是对于试卷中的题目没有做过多的理解，最后实在是想不出来些什么，只能胡写一通，提前交卷出来了。 其实，古代书生们的考试心态其实是很脆弱的，他们一旦遇到自己不会的问题或者说是没有背过书的地方，通常就会变得束手无策，这也就是古代和现代人的一个十分明显的区别。这如果是放到现代，无论如何都是不能交白卷的，就算是瞎蒙，也要想到什么写什么。 陆垚看了看那两个人，他们这次省试应该是没有办法过了，这一年，可能是几年的努力应该是全都白费了，只能下次再来。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两个也不能因为自己一定会落榜而提出离开贡院，只要进来了，就必须考满三天才能离开，这是规距，不能打破。 那二人遭遇相同，接着就找了一个角落聊了起来，因为刚才的事情，他们自然是已经认出了陆垚，只不过在他们看来，陆垚这富二代应该跟他们一样，肯定是没怎么作答就出来了。他们哪里知道，陆垚已经用现代的思维完美的解答了刚才试卷上的问题。 又过了半小时，这个房间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苏轼和苏辙，这个时候也来到了房间内。 二人刚一进来，就直奔陆垚而来。 苏轼说道：“陆兄你真是厉害，我本来以为，我答卷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没想到你竟然比我早交卷那么久，看样子一定是胸有成竹了？” 陆垚想了想，说道：“我是觉得，把我想写的都写出来了，至于结果怎么样，那就只能看考官的意思了。” 苏辙一听，凑上前来，用极小的声音对陆垚说道：“我听说欧阳修跟你的关系不错，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陆垚正要回话，一位考官倒是进到了房间之中，表示说第一场考试已经结束了，请所有考生到外面集合。 陆垚走在路上，心里想着，总体来说，这第一场考试自己答得应该还算不错，虽然跟苏轼苏辙他们相比肯定有差距，不过呢，要说标新立异，应该自己也算是第一号人物了吧。 考试结束后，本来就已经十分饥饿的考生们，经过了可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之后，就觉得更加饥肠辘辘了。不过，因为考生数量也是比较多的，所以要按照宿舍的号码，叫到号码的宿舍的学子们可以出来，前往指定的地点去用餐，而没有被叫到号的宿舍的人，就要回到宿舍进行等待，等叫到自己才能出来吃饭。 基本上，第一天的流程就是这样了，吃完饭之后，应该就是各位学子回到宿舍休息，准备第二天第二场的考试。 陆垚一时间有些忘了，自己的宿舍号是多少了，于是他问了下苏轼，苏轼表示，他们宿舍的号码是比较靠后的，所以至少要等上半个时辰才能吃上饭。 陆垚倒是觉得无所谓，本来他也没打算吃这贡院当中的厨师做出来的菜，不用想，肯定是大锅饭，不好吃。当然，已经看到陆垚带的那些食材的苏轼和苏辙也是下定了决心，今天一定要吃到陆垚做的饭。 只是不知道，这贡院当中的考官会不会允许陆垚在这贡院当中生火做饭呢？ 陆垚和苏轼苏辙两兄弟回到宿舍之后，便开始休息。差不多过了四十多分钟后，就听到外面有人喊着他们宿舍的号码，意思师是他们可以出去吃饭了。 其他的几个人看样子都饿的不行了，一听到考官喊话，立刻争着抢着要出去，可是唯独陆垚和苏轼苏辙坐在床上，根本没动地方。 那几个人一想，这陆垚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就带着两个大袋子，肯定是已经准备好了一些干粮之类的，所以不愁吃喝，但是自己不一样，十分饥饿的他们也懒得管陆垚，纷纷离开了。 陆垚和苏轼苏辙互相看看，陆垚叹息一声，说道：“唉，本来还想说大家这科举考试能够住在一个屋檐下是个缘分，想要请他们晚上也吃些好的，可惜，他们没有这个口福阿。” 苏轼苏辙倒是有些担忧，苏辙说道：“咱们就这么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你要不还是去问问，让不让你进厨房吧。” 苏轼在一旁说道：“就算是要问，也要等所有考生都吃完饭之后才去问，现在他们肯定没有时间管我们的。” 陆垚点头，表示同意。 宿舍的那七个人出去不到两分钟，就有一个监考官员进到了陆垚他们的宿舍当中，不用说，因为每个宿舍的人出去肯定是要清点人数的，应该是发现他们宿舍少了三个人没有出来，所以他才过来问问。 “你们怎么不去吃饭？”考官看了看这三位，说道。 陆垚指了指自己带来的包裹，从床上下来，十分恭敬的说道：“是这样的，我自己带了食材，想要自己生火做饭吃，不知道可以么？” 这一想法提出，本来这三人觉得那考官应该会出现一脸惊讶的神情，不过这监考官却是没有出现那种神情。 相反，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三人，随后问了一句“你们当中，谁是陆垚？” 这回，反倒是陆垚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后举手示意，接着，考官查看了陆垚的浮票，说道：“我们之前接到了陛下的旨意，说是陆垚可以用贡院当中的厨房自行做饭，只不过，需要等到所有人都用餐结束后才可以去小厨房自己生火做饭。” 听到监考官这么说，陆垚瞬间明白了过来，想来是因为自己今天进入贡院的时候太过于显眼，而作为皇帝的赵祯，这种大型考试不可能不重视，毕竟那之后还有殿试是由皇帝亲自主持呢。 肯定是有人将自己今天带过来的东西告诉给赵祯了，而赵祯作为已经品尝过陆垚美味的食客，也就想着给陆垚走个后门，允许他在贡院当中的厨房生火做饭，不过出于公平，时间上就只能选择在了所有人都吃完饭之后的时间了。 “多谢皇上美意，还劳烦大人在所有人都吃完饭之后告诉我一声，再带我去下厨房可好?”陆垚朝那考官作揖，说道。 考官想了想，本身这吃完饭之后，考生们都是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了，其实他们考官一天的工作也就到此结束，既然皇上都下旨允许陆垚生火做饭，想来是十分重视这个人，卖他个面子倒也无妨，更何况这陆垚看上去也是一个懂礼数的人。 于是，那考官说道：“可以，你既然都决定好了，就在这里等着吧，等都结束之后，我再来喊你。” 说完，考官转身离开了宿舍。 陆垚转过头来，看向苏轼苏辙，说道：“看来，咱们又要等一会儿了，二位兄弟若是觉得饥饿，你们倒是可以先去跟他们吃上一顿。” 苏轼和苏辙同时摆手，他们可是品尝过陆垚做出来的菜肴的人，特别是苏辙，对于陆垚做出来的东坡rou那可以说是情有独钟，只不过二人都是没想到，在这科举考试举行的贡院之内，还可以吃到如此美味。为了美食，自己再饿上个把时辰又有何关系呢？ 陆垚这边也就是随口一说，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二位是绝对不会出去跟那些人吃饭的，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一个人做出来的东西，可能吃不了浪费，而且一个人吃饭也确实有些无聊，分他们一些倒也无妨。 于是，这三人又在宿舍开始了等待，因为三人居住的宿舍号码已经比较靠后，所以说大概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之前那几个出去的宿舍内的其他考生也都回到了宿舍当中。 他们七人看到陆垚和苏轼苏辙三人还没有吃饭，实在觉得有些可笑，本来他们觉得这苏轼苏辙还有些才华，不过现在看到他们竟然跟陆垚一样犯傻，而且看样子这三个人也没有带干粮来的意思，他们觉得可能是这些人娇生惯养习惯了，吃不惯这里的饭菜，所以才选择不去这里的食堂吃大锅饭。 不过，陆垚如此做他们能理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苏轼和苏辙也会如此。 陆垚打量了一下宿舍当中的其他几个学子，看样子他们倒是十分喜欢吃这食堂的饭菜，吃的都是很饱，陆垚也不知道，到底是这食堂做出来的饭菜确实好吃，还是说说他们的确是有些饿了才吃的这么多，陆垚也懒得去想。 那七个人此时已经知道了陆垚提前交卷的事情，对陆垚更是有些轻视。而所有学生现在都吃完饭之后，天已经黑了，因为没有带什么书籍之类的复习资料过来，所以七人也是准备洗漱一番就睡觉。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其中一个人，躺在床上，口中还振振有词的。 陆垚苦笑了一声，这时，刚才那个考官来到了宿舍内，给陆垚和苏轼苏辙使了一个眼神。 陆垚会意，接着从自己带的那个布袋子里拿出了一些东西，随后就带着苏轼和苏辙离开了宿舍。 剩下的那七个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有看清陆垚刚才拿了什么东西出去。不过，就算这帮人对陆垚的包裹感兴趣，而且它现在就在床边上，他们也是不会去动的。对于气节和人品这一点上，古代人可比现代人要强太多了。 陆垚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这些人别看一股子书生气，不过这些偷盗之事，他们可是不会做的。 苏轼和苏辙跟着陆垚还有那考官来到了贡院的厨房之内。 陆垚一看，果然没错，厨房内放着的是几口大锅，自然了，这么多的考生在这里，自然是要吃大锅饭和大锅菜了。 为了不耽误时间，陆垚这边也开始忙活了起来。 苏轼和苏辙坐在一旁等他，因为厨房够大，几个人刚才商量，要不就直接在这厨房吃饭就好了，桌椅也都有。也省去了再要去食堂的麻烦。而那个带路的考官呢，他在把这些人带到厨房之后，也没有离开，毕竟这陆垚可是皇上亲自下旨允许他自行生火做饭的人，这考官也想看看，这位陆公子到底是有什么能耐，索性他也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一旁，饶有兴致的看起了陆垚做饭。 苏轼和苏辙心中倒是有些不好说，心说，得了，这下又多了一个抢食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陆垚就已经做好了几道菜。东坡rou，自然，这rou是拿了厨房当中的一块五花rou做的，因为是今天做菜的时候剩下的，这厨房当中的食材，都是要用当天新鲜的，毕竟赵祯十分重视科举考试，所以下的命令，这些来考试的考生，每天吃饭吃到的食材都必须是当天的新鲜的。所以这块rou留到明天也是要扔掉的，所以那考官也就允许陆垚用了这厨房还有的食材。 东坡rou，番茄鸡蛋，尖椒rou丝、因为没有牛rou的关系，所以只能做一个土豆西红柿汤出来了。 每个人，再配上一大碗白饭，这一桌子菜就算是做好了。 别说是苏轼和苏辙了，那个一直观看陆垚做饭的考官，看到陆垚做出了这一桌子菜，香气逼人，自己只觉得肚子好像又有点饿了。而且他跟苏轼苏辙不同，他可是从来没有吃过陆垚做的饭菜，这一桌子香气逼人，他也有些忍不住。只不过，奈何于自己的身份，他也不好意思开口。 陆垚自然是知道这考官心中在想什么，于是说道：“您也一起来吃点吧，要不是你允许，我也不能用那五花rou做出这道菜来，就当是感谢你。” 陆垚这分明是给这考官台阶下，于是那考官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接着，这四个人就在这厨房当中围着一张餐桌吃了起来，期间那考官表示，接下来的两天考试，中午的时候还是要到食堂跟其他考生一同吃饭，不过晚上的时候，还和今天一样，等到所有人用餐之后，他们再来这厨房吃饭。 陆垚自然是同意了考官的这个建议，毕竟中午的时候时间太短，接下来的两天每天上下午都由两场考试，综合下来，这三天应该是会有五场考试才对，自己带来的食材，确实也是不能维持三天的用量的。 而明后天的早晨的早饭，基本上每个学子都是统一的一个馒头和一碗稀饭，自然也就不用自己动手做了。 于是，陆垚跟考官也算是达成了共识。 吃过饭后，陆垚将之前做饭时候煮出来的酸梅汤倒了出来，刚煮出的时候还是比较热的，不过这会已经凉了许多，四人一人一碗，正好一壶，丝毫没有浪费。 吃饱喝足，陆垚带着苏轼和苏辙就回到了宿舍当中去。 “还有两天，才能结束这个考试。”洗漱完毕后，陆垚躺在床上，跟苏轼苏辙聊了起来。 “我看陆兄你今天的样子，应该是对这次考试信心满满阿。”苏辙说了一句。 苏轼倒是对此不太在意，他倒是对陆垚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陆兄，你有没有想过，倘若这次科举考试，你能够进士及第，入朝为官，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或者说，你有什么抱负呢？” 陆垚笑了笑，这苏轼的想法果然是要比苏辙成熟许多，他这话的意思，是已经觉得陆垚肯定是可以考取功名入朝为官的。 只不过，虽说陆垚内心深处十分认可苏轼的才华，但是做官，和作诗，其实是完全的两码事，作为豪放派诗词代表人的苏轼，其实他的仕途经历，也是几经波折，陆垚现在也不知道，有朝一日，苏轼到底是会成为他的同伴，还是，他的敌人。 看来，只能用一些其他的话题岔开苏轼的询问了。思梦语的北宋大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