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婉别离隅

    “咳咳！”

    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从对面传来，听声音是一女子。

    紧接着就看到，一个面容略显憔悴的女人，从正前方一间挂有“闲云筑”匾额的房间走了出来，她身穿一身素白，肩上披着白色大氅，虽然面色不好，但笔挺的身姿和玲珑有致的身材皆显示着一个多年的舞者该有的样子。

    她的身边跟着刚刚跑进来的那个小丫头。

    叫娴知的小丫头急忙跑上前见礼。

    不用问，这位便是仙萍园的主人夷裳了！

    她没有多余的客套，微微欠身，道：“何公子，青川已经恭候多时，请随我来吧！”话落，便转过身，进了闲云筑。

    何少离点了点头，随之入内。

    闲云筑内，尽是一间间木栅格断隔好的房间，每间房都有一个清雅的名字，“小道依识”、“弄蝶前亭”、“婉别离隅”、“清盼君歌”如是这般。除了名字有些悦耳，其他的没有任何出奇之处，乍一看，和云来客栈的一间间客房差不多。

    夷裳在“婉别离隅”门前驻足，指引道：“何公子，请！”

    门虽虚掩着，却看不见里面，何少离点了点头，便推门而入。

    推开门的一瞬间，何少离不由得一阵吃惊，他不禁赞叹道：“一门之隔却如同两个世界！”

    只见，映入眼帘的是地面薄薄一层氤氲的雾气，两侧有假山和绿植，头顶亦有烟雾缭绕，如身在幻境之中。

    “这仙萍园的几间雅阁景致皆不同，不过也有一共同之处，皆如仙境！”

    说话之人，正是迎面走来的谢青川。

    “想不到你竟然会约我来这种地方。”何少离笑道。

    谢青川颇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是被约来的！”

    说着还看了看何少离身后的夷裳。

    夷裳莞尔一笑，关上了门。

    然后对云香等人道：“今日正好有一弟子在去怯，我们去那里等他们！”

    去怯？

    云香有些诧异，她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没听懂。

    “所谓去怯，即是学艺十年的弟子初次登台。”苏小渔解释道。

    舞蹈一行，需从五岁开始练起，学艺满十年才可第一次登台，登台满五年便可离去，这五年时间在行内又叫做报门，即以登台的酬劳报答师父的传艺之恩。报门结束，便可以各奔前程。

    婉别离隅内，二人在唯一的一张石质桌案前落座，何少离拿起桌案上的琉璃酒盏，看着前方一处空旷的平台，笑道：“喝着小酒，欣赏仙子歌舞，这有钱人就是会享受！”

    谢青川表情怪异的看着何少离，笑而不语。

    何少离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急忙又说道：“我可不是什么有钱人，这身份不过是从云来客栈借来掩人耳目罢了！”

    “云来客栈……”谢青川笑了笑，执起酒盏，道：“八门会武取消了，并且有人传出消息，洛城快守不住了，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这消息是你放出去的？”何少离问道。

    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思前想后，如此轻易就能影响时局，让即将瓦解的宋国多了一丝喘息之机，给优势占尽的楚国制造如此大的困难，除了谢青川，他想不到别人。况且，谢青川一直在暗中帮助宋国，这是他早就知道的。

    哪知，谢青川摇了摇头，敛去笑容，意味深长道：“你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消息的源头在哪里。”

    见何少离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他接着说道：“你应该猜到了这件事的后果，此时，江湖人已经向着洛城进发了。”

    这下，何少离更加不能淡定了，这件事和谢青川无关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现在又进一步印证了他料想江湖人会参与战争的猜测，而且动作如此之快，叫他怎能不诧异？

    “你知道消息的源头？”

    “本来不知道，但是刚刚确定了江湖汇集的牵头人，也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谢青川又卖了个关子。

    “这人是谁？”但何少离显然懒得兜圈子了，直接问道。

    谢青川叹了口气，道：“肖行之！”

    肖行之！

    这个名字一出，何少离不由得后脊一凉，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因为就此，可以有太多联想了。

    “这下，你应该也能想到后面那个始作俑者了吧？”

    何少离没有说话，是呀，传出那个消息和江湖人大汇集是紧密相关的，如果肖行之是这次的牵头人，那么传出消息的人最有可能是——

    那个名字呼之欲出，但他却无法相信，云来客栈只做生意不参与战争，他实在想不到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又由不得他不信。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能想到，别人自然也能想到，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去往洛城。否则即便肖行之的江湖地位再高，单凭他还是无法带动所有人的。

    可有了这人就不同了，只要他一句话，加上那十几个天字号贵客就足够了。

    “这件事，有很多地方我也想不明白。”谢青川喃喃道。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彻底阻止盘踞在洛城之外的四十万楚军呀！”

    在何少离看来，楚军破洛城是迟早的事，有了这些江湖人的加入，无非延缓一下时间而已，根本在本质上改变不了什么。

    而且在洹州时，明成王尘风所表现出来的自信可不是装的，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怎么可能说出那些话。

    “不，你错了！”

    何少离猛地看向谢青川。

    “这里毕竟是宋国，楚国之所以有今天的战果，无非是胜在了蓄谋已久和准备充分上。若是给赵浔足够调兵遣将的时间，结果就是另一番样子了，我想，楚人现在最头疼的就是时间了吧！你身为云来客栈少掌柜，想必能明白我这话的意思。”

    何少离陷入了沉思，他也不再纠结这个临时身份了。

    在宋国，云来客栈有一百多家，每一家就意味着一座城，而每座城都有至少五千的守军。

    全国的兵力加起来怎么也有大几十万乃至上百万，如果时间足够，不说将所有兵力调动，只要一半，就完全可以让这区区四十万楚军有来无回。

    所以，对于宋国来说，最缺的不仅仅是军费，还有时间。而对于楚国来说，如此长途跋涉，军耗要远远超过宋国，时间越久越不利。

    这些江湖人的加入虽然改变不了战势，但完全可以拖延一阵子时日。然而对于宋国来说，这就足够了。

    现在楚国要想取得最终胜利，就看他明成王会出什么奇招，且速度够不够快了！不思无为的天下本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