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七十完结）窗外，阳光正好

    （六十八）

    哪吒就那么望着敖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过了许久，妲己还是碰了碰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哪吒……我们要……要把他运回去……才能安……安葬……”

    哪吒点点头，重新把衣服盖在敖丙的身上，往后退了几步。

    几个成员走过去，把敖丙的身体搬起来，走出房间。

    哪吒一言未发，跟在他们身后，如同被cao纵的提线木偶一般。

    车渐渐驶离研究室，向他们的城市开去。

    车里的氛围异常凝重，没有人说话，偶尔传来几声抽泣。

    过了很久，车停下来。

    其他人都下了车，只有哪吒仍旧跪坐在敖丙身边，没有动。

    “该下车了……”妲己提醒道。

    哪吒俯下身子，脸贴在敖丙胸前，像是在同他告别。

    一分钟。

    两分钟。

    ……

    妲己想要再度提醒，哪吒却突然抬起了头。

    他看向妲己，原本无神的眼中突然闪烁起光芒。

    他全身颤抖着，张了张嘴，嘴唇也跟着颤抖起来。

    哪吒想要开口说话，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抖着说出了声。

    “敖丙……敖丙他……还有心跳……”

    “哪吒……”妲己以为他出现了幻觉。

    “真的……虽然很微弱……但是我听到了……”哪吒哀求般看向她。“你相信我……”

    妲己走过去，手指抵在敖丙的耳侧。

    虽然无比微弱，但确实有缓慢的律动。

    她急促地喘息起来，往后退了几步，跳下了车。

    “敖丙……敖丙他……还活着……”

    （六十九）

    医院。

    申公豹看着眼前的哪吒，有些惊讶。“你怎么在……在这里？”

    哪吒抓起他的手，向门口跑去。“急救，快来！”

    申公豹跟着他跑到医院门口，看见保安正与几个人对峙着。

    “怎……么了？”申公豹看向保安。

    “申医生，这几个人突然闯进来……”

    “我们找到敖丙了，求你救救他……”哪吒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申公豹愣了一下。“敖……丙？快，把他带进来……”

    哪吒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指尖发呆。

    没过一会儿，敖广与敖乙赶了过来，不断向联盟成员询问着各种信息。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所有人都噤了声，直勾勾盯着从门内走出来的申公豹。

    申公豹看向众人。“敖丙……还活着。”

    “他失血过多陷入假死状态后被移动到零下环境陷入冬眠，从低温环境出来后，随着外部温度升高，他的心跳才逐渐恢复。”助手补充道。

    “别高兴的太……太早。他什么时候可以清醒……还是个未知数……”

    哪吒推开病房的门，把手中的鲜花插到床边柜子上的花瓶中。

    “现在是春天了，天气越来越热，花花草草都茂盛起来。你看，这是我刚摘的花，你有没有感受到春天？嘘，不要告诉我爸妈，不然我要被骂不珍惜花草了。”

    他打来热水，把毛巾浸进去，拧干后一点点擦拭着敖丙的身体。

    “你看你，都不好好吃饭，瘦了这么多。等你好了，我一定亲自下厨，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东西。不过……你好像没告诉过我你喜欢吃什么。没关系，等你告诉我，我一定好好学着做。”

    他帮敖丙翻了个身，继续擦拭着背后。

    “你的头发长了不少，快要赶上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了呢。要我说，你还是长发最好看。当然，你短发我也很喜欢，只要是你，我就都喜欢。”

    毛巾轻轻掠过后背一片片骇人的疤痕。“如果疼的话，就告诉我，我再轻一点。我一定会抓住那些让你痛苦的人，把他们一一凌迟……说笑的啦，你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好不好？”

    “你知道吗，敖乙和小舞前几天来看你，他们在一起了，还领养了一个改造人种的女孩子。不过他们没有结婚，敖乙说一定要让你做伴郎。”

    “敖广也来看过你了，他还哭了呢。他说敖家永远为你敞开大门，他们会一直等着你回去。”

    “改革联盟的成员们都在等你回去呢。我也是听妲己说了才知道原来你们的全名叫改造人种革命联盟，这个名字还是你给起的。你起名字的品味也不怎么样嘛。”

    “听他们讲了很多你的事情，我才知道，我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你……你都不给我了解你的机会。这次，你一定要都说给我听。”

    ……

    “敖丙，你已经睡这么久了，还不醒吗？今天天气这么好，躺在这里简直太浪费了。”

    ……

    “敖丙……我爱你。”

    被子下面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七十.大结局）

    哪吒接到医院的电话，急忙赶了过去。

    他推开门，看到敖丙正坐在床边，望着窗外。

    哪吒感觉到心中的结终于解开一般，喊着敖丙的名字，扑到床上，从背后抱住了他。

    敖丙看向哪吒，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哪吒。”

    哪吒呜咽着，想要回答，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好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声音，嗯了一下。

    这么多年，他逐渐扼杀自己的期望，内心一点点麻木起来，这一刻，心中的寒冰融化成水，他终于哭了出来。

    申公豹把哪吒叫到一边，告诉他敖丙因为受到大量刺激，大脑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使他对情感的认知出现障碍。

    也就是说，敖丙或许一生都没有办法给哪吒关于爱的回复。

    可是他已经不在乎了。

    哪吒坐在敖丙身边，给他讲着他昏迷期间发生的各种事情。

    政府开始重新重视改造人种的权利，法律也在一点点完善。

    虽然依旧有人对他们持有偏见，但是社会正在一点点改变着。

    哪吒看着窗外的天空。“你不需要再独自背负所有责任，因为你有我，有同伴，有你的家人……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我们会一起努力，让更多的改造人种看到光明……”

    他感到肩头一沉，侧过头去，发现敖丙靠在他的肩上，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药起效了。

    哪吒轻手轻脚地把他挪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然后弯下腰，轻轻吻着他的唇。

    同那一次一样，依旧是一块化不了的冰。

    哪吒笑了起来。

    只要你还活着，我便什么都不奢求了。

    窗外，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