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们认识吗

    他听到好像有什么和在他拉着萩原研二一起一起跳下去时坠落了。

    明日真辉将腿盘在对方腰上，在对方震惊疑惑的目光下松开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震颤和碎石落下来，气流将他们掀得坠落速度更快，明日真辉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嗡嗡作响，甚至出现了耳鸣的状态。

    ……没有流鼻血就已经是万幸了。

    他在发疯。

    明日真辉有着十分清晰的自我认知。

    正常情况下的他不会说出这种话，不会对研二用这么大力，更不应该在萩原研二试图揽住自己的腰时更加用力地抱紧他。

    好高啊。

    20层，当然高了。

    身体本能地感觉到眩晕，精神却无比清醒且亢奋，心脏越跳越快，像是想要直接破开胸膛，带着血管鲜血淋漓地蹦跳出来。

    原本印象里温暖又令人安心的怀抱这次却冷冰冰的，因为温度全被风带走了。

    明日真辉圈紧萩原研二，只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扭曲又疯狂的。

    一定会相当丑。

    他不知道。

    在明日真辉用手捂住萩原研二的耳朵时，原本快要压制不住的表情瞬间变得平和下来。

    他的目光不再黑沉，而是盈满了真切的珍视。他的眉目舒缓，少年气的五官便衬出一抹无法忽视的温柔来。

    他紧紧捂住萩原研二的耳朵，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眼角的弧度垂了垂，展现出一种下意识的哀伤。

    他的面容在火光的照耀下　，变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帅气来。

    明日真辉本来长得也不女气，是那种很少年感的模样，就像一直没长开一样，五官呈现出一种幼态。

    他的目光过于专注，几乎要将萩原研二整个都浸泡在那双温柔又珍视的金眸里。

    萩原研二心下有些发紧。

    他看着明显还有不小距离的气垫，伸手揽住明日真辉的腰，试图将两人的位置调转过来。

    这个高度太高了，还多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就算有气垫也绝对会摔得七荤八素。

    他的动作被尽数挡住了。

    “没事的。”明日真辉有些眷恋地靠近他，两人脸的距离更近了，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不会死的。”

    他弯起眼睛，笑起来。

    因为有我在。

    萩原研二却完全愣住了。

    ……为什么要用这种目光和眼神看着他？

    好熟悉，他和这名少年认识吗？

    萩原研二搞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心口处传来细微的疼痛，他跟从自己的直觉，一手轻轻摸上了明日真辉的眼尾，说了一句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不要哭啊。”

    有黑色半长发的警官疑惑，又缓慢地说。

    “我们……是不是认识？”

    不是见过，而是认识。

    金色的眼睛里倒影着他的动作，被他摸了脸的少年却真的有一瞬间露出了要哭不哭的神情。

    “不认识。”

    少年轻声说。

    以后也不会认识。

    不论是对现在还是对以后的萩原研二而言，明日真辉永远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而已。

    他们还在坠落。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却像恋人一样拥紧彼此，头埋进对方的颈窝，周身都是对方的气息。

    “谢谢你，萩原警官。”

    思绪从过去的记忆中回笼，明日真辉这才发现萩原研二已经在走向他了。

    明日真辉：……啊。

    还是被逮到了。

    等萩原研二在他面前站定，明日真辉就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坦白从宽：“不是我弄的。”

    他说的是这次，也包括几年前的那场爆炸。

    “我当然知道了。”萩原研二露出无奈的神色，用抱怨且熟稔的语气道，“小真辉跑得也太快了吧？我都怀疑我会不会吃了你了。”

    当时等他们回过神，去追查“Y”时，别说邮件了，连痕迹都没得干干净净，好像从没存在过这个人一样。

    明明同样是“脑震荡”，而且少年给他做了人型rou垫，说不准还受了什么其他伤之类的。

    谁知道只是一时的晕眩，再找人人就跑了。

    明日真辉眨了下眼睛，知道他是在说自己上次跑得无影无踪这事：“嗯……可是明明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吧。”

    萩原研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突然转移话题：“你今天吃饭了吗？”

    啊？

    明日真辉愣住。

    啊，所以上次，果然还是被察觉到了。

    这是什么变态观察力啊！明明上次只接触了不到半个小时！

    他的态度太过熟稔，让明日真辉下意识老老实实地道：“吃了。”

    当然是高高兴兴地用黑恶势力压迫（？）同期给自己做饭。

    萩原研二这才笑起来，刚要说什么，就突然按住耳麦，里面似乎传来了消息：“我明白了，现在就过去。”

    他关掉耳麦，抬眼看着明日真辉，笑起来：“那么，等会儿要去一起吃饭吗？我请客哦。”

    研二在有意识地拉近关系啊。

    明日真辉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才笑着说：“不了，我等下还要和同事回去工作呢。”

    他没错过萩原研二紫色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遗憾，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关了联络。

    虽然关掉联络的话估摸着这次任务失败可能会被几个卧底推到他头上，但是果然他就是看不得他们有一点儿不高兴。

    明日真辉有些磕磕绊绊地补充道：“但是……但是以后有机会的话……”

    萩原研二自觉地取出了手机。

    明日真辉：……总觉得好像久违地被前挚友兼前男友套路了，不确定，再看看。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他还是掏出手机，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明日真辉看着他道别后急匆匆地跑向二楼的背影，擦肩而过时，萩原研二似有所觉，微微皱起眉，回头看了明日真辉一眼。

    明日真辉无辜地朝他眨眼。

    最后半长发的警官还是什么也没说，跑走了。

    明日真辉低头看了看手机里他能倒背如流的数字，忽然心情就好起来了。

    他抬头看向脸被突发情况气成猪肝色的见原次一郎，弯了弯眼睛。

    那么，稍微找点事做吧，比如找找炸弹之类的。

    以往他都是在楼外，只这次是作为技术人员同波本他们几个合作，因此他们情报方面只能说是半斤八两。

    最主要的是自己现在手头没有电脑，获取情报的范围非常有限。

    ……说不定还没公安和FBI给他们的多。

    话是这么说，但自己代入凶手的逆向思维是不是有点太准了点。

    明日真辉为此还特意避开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谁知道只是随便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就找到了个炸弹。

    他默默环视一圈，得出结论。

    ……看来自己找这种地方的能力果然是天赋啊。

    明日真辉拎着自己从不知道哪个粗心大意的人落在犄角旮旯的工具箱，蹲在一般人都不会去的犄角旮旯，从自己记忆的犄角旮旯再次找回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他先是检查了一遍，然后利索地拆下外壳。

    太久没干了有点手生，好在做黑客同样要求手指灵活，重新熟悉起来并不需要花费多长时间。

    水银汞柱吗……？

    不能移动了，稍微有点麻烦，但也还好。

    并不是想象中结构十分复杂的结构，他用了十多分钟，就将这枚炸弹拆除完毕。

    这时候他才终于按开通讯，轻敲了两下耳机。

    “突然关掉通讯……你在干什么，格兰菲迪？”

    安室透的语气很显然称不上很好。

    不论是对公安还是对组织成员，他都是有点重要的。

    “啊，你问这个。”明日真辉慢条斯理，“只是随便逛逛而已。”

    反正一般都是不会有人找到他找的地方。

    波本沉默片刻，沉声问他：“你在哪里？”

    于是明日真辉懒洋洋地回他：“这里没监控。”

    安室透一般不会这么明显地询问他的着落，只有实在打探不到，才会这样直白地询问他。

    ……所以零在监控室吗？

    或许还可以带上景光。

    大概明白了。

    ……看来是监控被人动手脚了啊。

    明日真辉可没特意避开监控，甚至可以说就在监控眼皮底下晃悠，只要循着路线还是可以发现他的。

    有点儿意思，怪不得他前几次直到第二天才等到他们几个。

    明日真辉笑起来，再次任性地关掉了耳麦。

    反正他是个随心所欲的疯子，对吧？

    就在明日真辉关掉耳机的一瞬间，他猛然回身，一脚踢飞了明晃晃的水果刀，修身的黑色西装裤绷紧，露出穿着黑色短袜的脚腕，显出他极好的腰臀比，清晰可见布料下紧实的肌rou线条。

    “拿水果刀来面对犯罪分子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我了点儿。”深红色头发的组织成员缓缓收回腿，微微歪头，他用有点少年气的声音抱怨着，随后舔了舔虎牙，又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会等到你父亲死了才会出来呢。”

    “所以……”明日真辉无辜地眨了眨眼，摸出从萩原研二身上顺走的手铐，开心地向已经忍不住发抖了的男人晃了晃银镯子，“要嘉奖你的勇气才行。”

    “是吧，见原雄太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