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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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地抽动一下。他好像在等待什么,又好像预感到了要发生一件大事。 唐戴斯的穿着很简朴。他是商船船员,所以衣着介于军服和便装之间;他原本气色就好,未婚妻的快乐和美丽更使他显得容光焕发。 梅塞苔丝像塞浦路斯和希俄斯的希腊姑娘那样美丽,眼睛乌黑,嘴唇鲜红。步履像阿尔勒女人和安达卢西亚少女那般轻盈婀娜,落落大方。城市姑娘往往会把幸福隐藏在面纱后面,起码也会垂下长长的睫毛,梅塞苔丝却始终笑吟吟地看着周围的人们;她的微笑和眼神仿佛在说:“如果你们是我的朋友,那就与我一起欢乐吧,因为我真的太幸福了!” 莫雷尔先生望见这对新人和伴随的人群走近,便下楼迎上前去。他身后跟着船员和士兵,他刚才告诉了大家,他已许诺让唐戴斯接替勒克莱尔的船长职位。埃德蒙见船主过来,脱开未婚妻挽着的胳膊,让她去挽着莫雷尔先生。于是,船主和姑娘率先登上通往大厅的楼梯,木楼梯在众多宾客的脚下噔噔作响,足足响了五分钟。 “爸爸,”梅塞苔丝走到餐桌跟前说,“请您坐在我右首;至于左首,我留给我的兄长,”她温柔地说,这柔情犹如匕首扎进费尔南的心窝。 他的嘴唇全无血色,在那张棕褐色的脸上,我们可以看见血又一次渐渐往下退,往心脏涌去。 唐戴斯这时也在请客人入席。他请莫雷尔先生坐在他右首,唐格拉尔坐在左首;而后,他扬臂示意,请大家各自入座。 宴席上已经摆满香味浓郁的阿尔勒腊肠,晶晶发亮的大龙虾,色泽淡红的螯虾,周身长刺的海胆,还有南方老饕交口赞誉、声称尽可与牡蛎媲美的蛤蜊,以及随海浪冲上海滩、识货的渔人统称为海果的各式可口海鲜的冷盘。 “怎么都不说话呀!”老人呷了一口琥珀色的葡萄酒说,这酒是邦菲尔老爹刚给梅塞苔丝送来的,“敢情这三十来个人都只顾得笑了。” “喔!做丈夫的不见得老是兴高采烈的。”卡德鲁斯说。 “可我,实在是因为太幸福,才反而不觉得兴奋了。”唐戴斯说,“如果您也是这么想,我的邻居,那您就说对了。有时候,快乐会产生一种奇特的效果,和痛苦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 唐格拉尔瞅着费尔南,此人性格外向,喜怒都会形之于色。 “喔,”他对唐戴斯说,“您难道是担心会出什么事?听我说,没事儿,您这不是挺称心如意的吗?” “正因为这样,我才心里感到不安,”唐戴斯说,“我觉得一个人是不会这么容易就得到幸福的!幸福如同神奇小岛上有巨龙看守的宫殿。要获取幸福,非得经过一场恶斗不可;而我,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凭了什么得到这幸福,成为梅塞苔丝的丈夫。” “丈夫,丈夫,”卡德鲁斯哈哈大笑说,“你还没当丈夫呢,我的船长;要等你当了丈夫,你才知道那是啥滋味呢。” 梅塞苔丝脸涨得通红。 费尔南坐在椅子上痛苦难当,一听声响就浑身哆嗦;他不时擦一下额头的汗珠,这些沁出的汗珠,犹如暴风雨来临前密集的雨点。 “没错,”唐戴斯说,“我的邻居,我明白您的意思。梅塞苔丝此刻还不是我的妻子,这没错,”说着他掏出挂表看了看,“但再过一个半小时,她就是了!” 所有的人都惊讶地叫出声来,唯有唐戴斯老爹安坐不动,满心欢喜地笑着,露出依然整齐洁白的牙齿。梅塞苔丝粲然一笑,脸上的红晕退了下去。费尔南痉挛地握住短刀刀柄。 “再过一个半小时!”唐格拉尔说,他的脸也变白了,“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朋友们!”唐戴斯答道,“莫雷尔先生是除父亲外,我在世上欠情最多的人,这次又是多亏了他的贷款,我们的问题才都解决了。结婚登记已经办妥,下午两点半钟,马赛市长会在市政厅等我们。刚才敲了一点一刻,所以我说再过一个半小时梅塞苔丝就是唐戴斯太太,想必是不错的。” 费尔南紧闭双眼,感到有两团火球在灼烧眼皮。他紧靠餐桌不让自己瘫倒,可还是忍不住吁出了一声呻吟,但呻吟声淹没在了宾客的哄笑和贺喜声中。 “办得好啊!”唐戴斯老爹对唐格拉尔说,“您看,这可不算磨蹭了吧?昨天大清早回来,今天下午三点就结婚!当水手的干事情就是麻利。” “可还有手续要办呢,”唐格拉尔畏怯地说,“结婚契约……” “契约,”唐戴斯笑着说,“契约已经写好了,既然梅塞苔丝没有财产,我也没有多少,我们就依财产夫妻共有的方式结婚,就这样!这种契约写起来简单,而且开销也省些。” 这个玩笑又激起一阵欢呼和喝彩声。 “这么说,这桌订婚宴也就是结婚喜酒了,”唐格拉尔说。 “不,”唐戴斯说,“您不会吃亏的,放心吧。明天一早我去巴黎。四天去,四天回,用一天时间把受托的事情办完;三月一日我就回来,三月二日,举办真正的婚宴。” 宾客们听说还将有一次宴请,情绪更加高涨。一开始还嫌午宴场面有些冷清的唐戴斯老爹,这会儿在一片嘈杂的说话声中,想让大家安静下来,听他对新婚夫妇表达美好的祝愿,也难以做到了。 唐戴斯猜到父亲在想什么,满含亲情地朝父亲笑了笑。梅塞苔丝看了一眼餐厅的挂钟,向埃德蒙递了个眼神。 筵席上喧闹异常,无拘无束。宴席快要结束时,这种气氛在下层百姓中是常有的。有些人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不住了,从桌边站起来,走到别处去寻邻座聊天。整个大厅里人人都在说话,但没人留心于接对方的茬,大家都只管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唐格拉尔的脸色,几乎也变得像费尔南一样潦白;而费尔南如同在火海里受煎熬的囚犯,觉得自己就像死了一般。他夹在第一批站起来的人中间,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只想躲开那嘈杂的歌声和酒杯的碰击声。 他似乎也想躲开唐格拉尔,但唐格拉尔在大厅的一角碰上了他,而卡德鲁斯正好也走了过来。 “说真的,”卡德鲁斯说——唐戴斯友好热情的款待,尤其是邦菲尔老爹的上等葡萄酒,早已把他嫉恨唐戴斯交上好运的怨气斩落清风的没钱恋爱的我只好去除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