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哎萧哥萧哥，轻点行吗！”燕破岳嬉皮笑脸地跟他闹。

    萧云杰冰块往他脸上一摁，怒道“轻点，你怎么不让肖飞轻点？”

    “他要来找茬，我不想露怯而已。”

    “你还得意上了。这脸上又是伤伤口口的，哪天破相了，看你还耍不耍得了帅。”

    “男人脸上带点伤才够味儿。”

    “得了吧，你够味儿了，肖飞看你眼神都快拉丝儿了。”萧云杰避开他摸上来的手:“起开，我给你弄，没轻没重的。”

    “肖飞眼神咋了？”燕破岳撇了撇嘴，闭上眼睛任萧云杰摆弄:“他就盯着我挑衅，结果，吃瘪了。”

    “嗯嗯嗯。”萧云杰懒得跟他掰扯，直接应付了起来:“不过他有句话有点意思，就你这破性子，以后谁能招架得住你。”

    燕破岳听了没应，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萧云杰给他冰敷的手顿了顿，两个人各怀心思，一时间没人说话。

    张天扬进门就看见肩贴肩坐在床尾的二人，燕破岳抬头看他，眼睛被灯映亮:“班长。”

    “没事吧？”张天扬单膝跪在了燕破岳另一侧，平视他的脸，看到那几个小口子和淤青的时候皱了皱眉:“哎哟……还好不严重。”

    “班长，你很在意这个吗？”燕破岳盯着他，目光认真。

    “算不上吧……只是你这脸上负伤，谁看见了都紧张。”张天扬张开十指，朝萧云杰要过冰敷袋子，接任了工作。他动作轻柔，冰袋按在脸上凉丝丝的却不冻人，燕破岳像只乖巧的猫一样，低眉顺眼压根不闹。

    萧云杰愣了几秒，犹豫着想起身:“那个，班长，我让你……”

    “你就坐这儿，乱跑什么。”燕破岳拽着他手臂把他扯了回来，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班长有地方坐。”

    “……行。”萧云杰讪笑。

    张天扬正问着燕破岳一些起居方面的事，关勇突然走进来，两腿看着像使不上劲，耷拉着没法抬起来。

    “关勇，你腿怎么了？”张天扬最先注意到，问他。

    “班副说明天最后一项是越野跑。”关勇在开柜子，闻言回头望了一眼，一看到燕破岳的脸目光就弹开了:“我想今晚绑着沙袋，明天能跑快一点。”

    “嚯，你绑个热气球，还能飞。”萧云杰嘴碎，燕破岳憋笑杵了他一拐子。

    “你们可别说出去啊！”关勇头都不敢抬，也不知道是在躲什么。

    “每年最后一项都是，还用他说。”张天扬一语道破，语气埋汰。

    这下燕破岳没绷住，笑了出来，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在乐什么。萧云杰看着他:“有这么好笑么燕子？”

    “管我那么多。”燕破岳瞪他。

    然而次日，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那样的地步。

    “燕破岳。”

    萧云杰和燕破岳两个人的笑容双双僵在脸上。

    “到！”

    “出列。”李祥面若冰霜，其语气之严厉怎么看也不像是要表扬人：“看到石墙上的绳梯了吗？”

    “看到了。”

    “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吗，为什么不把绳梯放下去？”

    燕破岳凝了凝神，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又触到李祥逆鳞了，却不打算服软：“墙的前面是空地，人越多牺牲越大，剩下的任务我一个人可以完成。”

    “你很英勇。”

    在场所有人都心道不好，燕破岳也并非完全不紧张，头盔下的眼睫毛抖了抖，他这强作镇定的模样倒是许久没出现过了。

    “像你这样，顶着机关枪扫射，往上猛冲的人，最容易成为两种人，英雄和死人。”李祥不慌不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掷地有声、思路清晰，让人感觉他是不是提前准备好了怎么收拾燕破岳：“一百个像你这样的人，是有一个会成为英雄，剩下九十九个都会成为死人。”

    “今天趁着我心情还不错，我就提前帮你把追悼会办了吧。”

    一语惊人，所有人的视线齐齐戳在了燕破岳的身上，他茫然地转头看向李祥，只感觉被背后火辣辣的目光烫得浑身难受。

    如果李祥年轻个十来岁，可能会因为不忍心而放过这小子，可是现在的他绝不会心软：“张天扬！”

    “到！”

    “移交军装！”

    张天扬一愣，声音因犹疑而抖了抖：“是。”

    这幅画面一点也不好看……或者直接说是难看极了！燕破岳低着头，沉默着脱掉自己身上的外衣和头盔，无数眼神交织在他身上，其中不乏浑水摸鱼往私密部位钻的，但更多的还是赤裸裸地撒在他身体上。

    燕破岳有股想要弯腰缩成一团的冲动。他不在意自己是Omega是实话，却并不乐意被这样当众关注，在这样一个受羞辱的前提下。

    血，泼下来，先从头顶开始产生压力，随即液体疯狂地浸过燕破岳的眉毛、眼睫、鼻梁、嘴唇，最后沿着下巴汇聚继续往下泼洒，顷刻之间，红液堆积满七窍，虽只有短短一瞬间，但窒息感和恐惧瞬间淹没了燕破岳——像是自己真的死去了一般。

    他闭着眼，无助地成了个血人，大口呼吸以庆幸自己还活着。剧烈起伏的躯体上，湿透的轻薄面料贴的死紧，几乎像是未着片缕，将衣服下的rou体展现得分毫毕现。

    周子健站在人群中，惊魂未定。方才泼下去那一桶红水已经将他吓了一跳，稍作镇定之后，他发现自己成为了让燕破岳难堪的人之一。他并不想使劲盯着看，却该死地控制不住眼睛。

    “向烈士致敬！”全体脱帽。

    燕破岳在轻微得发抖，他从未以这般视角看过列队，所有人的脸上全是不忍，头盔扶在手臂上，仿佛他已经成了具尸体。

    “你安息吧，我会亲自带着你的骨灰，去拜访你的父亲。他会知道你在牺牲前、被俘阶段经历过什么惨绝人寰的侮辱与折磨，他会因为失去你而痛苦……”

    “扯淡，你根本不了解他！”燕破岳的声音带着愤怒与委屈，他心里的那团火此时此刻却是冰凉冰凉的。

    “扯淡吗！你所有没完成的梦想都会烟消云散！”李祥吼了回去，声嘶力竭。

    “全体都有！”

    “向左转！”

    燕破岳依旧低着头，像尊雕塑一样在夕阳前，生了锈。

    萧云杰留到最后，一瘸一拐地去连长那里拿了毛巾，回过头来给燕破岳擦头擦脸，擦到脖子的时候燕破岳一把夺了毛巾不准他继续往下。

    “老萧，你先走吧。”燕破岳突然说了一句。

    “我跟你一道。燕子，别放心上，都知道是变态王故意照着你折腾……没事。”萧云杰想搭手，却对着燕破岳湿漉漉的身体无从下手，只好转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李祥叫燕破岳脱的时候，估计下面所有人脑子里都出现了相似的大尺度画面，萧云杰一想到这些幻想的主角是燕破岳，心里就他妈烦。

    燕破岳的眉头自从下午开始就再也没展开过，萧云杰再努力去逗也没得到更多反应。

    晚上，两人提着洗漱脸盆去澡堂，正巧赶上了人多的时候。燕破岳一踏进门槛，就被所有人瞩目了，一是因为他今天当众受了批评，二是因为……他明摆着是个Omega，却走进了满是Alpha的集体澡堂。

    “燕子，去最里面。”萧云杰拍了拍燕破岳的肩，轻声提醒他。幸而燕破岳这会儿没跟他犯倔，人们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可谁也没忘记拿余光瞟路过的燕破岳，好像不多看两眼就吃亏了似的。

    “燕破岳，找你有事。”周子健突然拦在了前面，燕破岳抬眼看着他，没吭声。

    “比赛你赢了，愿赌服输，我给你道歉。”周子健像是下定决心要来示好一般，用着跟往常都不同的语气和措辞，看表情还有些紧张。

    然而他刚好赶上燕破岳的自闭时刻：“班副，你多虑了，我已经牺牲了。”一盆冷水泼回去，冰凉凉的，周子健的表情rou眼可见地僵了一下。

    萧云杰打圆场，伸手去扶他肩膀：“班副……”

    “拿开！”对方显然恼了。

    “都是战友嘛……”

    “谁跟你俩是战友！”周子健对着萧云杰显然没几分耐心：“我……一码归一码，比赛你们赢了，看你们不顺眼还是不顺眼！”说完他就扬长而去，全然忘了自己本来想干嘛来的。

    燕破岳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了看周子健的背影。眨巴了几下的眼睛透露出他微妙的愧疚，但很快萧云杰就推着他往澡堂里面走去了：“别管他燕子，赶紧洗！”

    “……哦。”

    两个花洒一隔，他俩自然用的同一个隔间，周围的人盯着帘子下露出来的、显然更白皙的裸露小腿，仿佛耳边响起的水声都变得黏腻。

    “燕子，我觉着你最近有点怪。”萧云杰已经习惯燕破岳裸着站旁边一起洗澡了，殊不知自己在别人眼里像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燕破岳低头看着地上的水波痕，被花洒出的水浇了满头也不在意，萧云杰把人从水帘拉出来，伸出拇指擦了擦他的眉毛和眼角拂开水珠，说：“你别跟我一副不想活的样子，今天那事压根不算什么，你就是有事自个儿憋着呢。”

    “老萧，”燕破岳突然抬起头，仿佛刚才根本没听他讲话，“你靠近点，我想闻信息素。”

    他声音不小，隔壁洗完正在往外走的兄弟俩听见，齐齐震惊，也是没想到这么开放。

    “哎，你小点声……”萧云杰斥了一嘴，然后揽着燕破岳的后脑勺往自己脖子靠，“来。”

    他俩关了水，外面的人这会儿差不多散光了，澡堂一时间静悄悄的，萧云杰本来心里念着经试图心外无物，结果突然腺体被舔了一下，他当场梆硬：“卧槽，干啥！”

    “我想试试看尝着会不会有味。”燕破岳失望道，毫不心虚。然而下一秒，他就慌了，低声问：“干嘛？”

    “悄悄给你爽一下，”萧云杰也小声说，侧头去吻他，“人都走了，就手，行不？”

    “你……”燕破岳一愣，然后突然避开萧云杰的嘴，奈何对方动作快，手指已经跑到他胯间，磨了两下阴蒂，久违的快感像蛇毒一样从迅速兴奋起来的端口流遍四肢。燕破岳这又赶紧挣脱萧云杰环上自己后腰的手臂，躲开说：“不行，我不要。”

    “你咋变这么清心寡欲了？”

    燕破岳张了张嘴，答不上个所以然来，只是心理上下意识在避免“爽一爽”这件事，就连前天他心痒想自慰，手伸到腿根却又折返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在阻止着他。

    “洗澡吧，别废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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