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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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玛恩纳·临光先生: 您好。 我在想我要委婉一点还是直接一点,但想到您应该不喜欢在无用的事务上浪费时间,我决定一点一点慢慢来。 您在耀骑士的庇护下最近过得还不错吧,我们的耀骑士,卡西米尔的英雄,新一轮特锦赛的冠军。骑士老爷就是骑士老爷,同人不同命啊,有些人生来就无家可归,有些人生来就有依仗。父亲,兄长,哈哈,竟然还有侄女。 我想了想,果然,我们还是不是一路人。高贵的金色天马,怎么能和肮脏的萨卡兹流民混在一起呢,您说是吧。这只会玷污了耀骑士辛辛苦苦重新拾起的,临光家的名声和骑士的美德,您说对吧。不论是随心所欲地作为游侠游猎,还是兢兢业业地从事着文书工作,骑士老爷,只要您愿意,从来都不需要为您的生计发愁。不像我们,只配在台下为华丽的骑士招式与技艺喝彩,只配被炮火、饥饿与矿石病碾过,一簇簇地死在人堆里。啊,准确点说,死在烂rou堆里。哈哈,骑士老爷是不是听不得这么——呃......粗鄙,对,粗鄙的字词。什么不屑于参加骑士竞技,只是糊弄我们这些小人物的说辞罢了,您哪里需要自己动手,您只需要动动嘴,什么冠军、什么权利、什么职位,还不是任您挑选。 怪我啊,怪我。我本来以为——本来以为,您不一样啊,骑士老爷。我向来自以为风趣幽默,眼光不错,没想到栽到您手里了。真不知道是我眼力不好,还是您演技超群。其实我是知道的,我有私心。我个人的偏好影响了我的判断,带着我的兄弟们追随了一个不值得托付的人,我的错。果然不应该相信什么狗屁直觉,什么...一见钟情,哈。现在想想,我还真是个不负责任的老大。我只该相信我自己。什么没有权利决定谁是耕作者谁是作物,什么拯救战火与压迫之下的苦痛者,什么尽自己所能地让人们过上平等安宁的生活,哈,都是假的。该醒醒啦,都是骗人的啊。 卡西米尔? 哈哈。 卡西米尔。 卡西米尔从来容不下贱民。您活到现在,活成这样,您心里,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是什么立场啦,骑士老爷。 祝您: 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曾经的同行者,今后的异路人(手动右对齐 于我们分离的第一日(手动右对齐 玛恩纳看着手里的信纸有些发愣。 这封信是白天有人塞给他的,以送信的方式和字迹来看是赏金猎人惯用的手法,他曾经以各种各样类似的方式收到过不少信件。除了第一次下意识制服了神色紧张的送信人,对方诶呦诶呦地叫个不停。 白炽灯的光充满整个房间,玛恩纳用食指一下一下随心跳敲击着实木桌面,左手捏得信纸有些发皱。 这封信很可能是托兰写的。但按理说托兰不会写这种信。最近没有听说发生什么“恶性事件”,大家的生活也都很平静,没理由会突然送来这种信。 呵,像分手信。 手指又攥紧了几分,敲击声也变得急促。 如果这封信不是托兰写的,赏金猎人公会出内鬼了吗?还是托兰遇到了什么变故? 如果这封信真的是托兰写的,他是不是被挟持了?还是真的...... 敲击声停止,右手握拳。 夜已经深了。觉得最近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事,玛恩纳直到睡前才打开了白天收到的这封信,现在却睡意全无。他几次思绪飘远,又强制自己集中注意力分析各种可能的情况,到头来还是毫无头绪。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嘣嘣嘣”地搏动着,几乎要跳出胸膛。 是恶作剧对吧。 玛恩纳放下被揉皱的信纸,按了按眉心。 要失眠了。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父亲去世的那段时间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每当合上眼,在一片漆黑中脑子里就会无孔不入地钻进葬礼上的见闻,来客与旁人的嘴脸,离家的玛嘉烈,年幼的玛莉娅,日益破败的临光。 他开始服用安眠药。目前的经济状况不足以支撑他消费昂贵的那类,而廉价的安眠药影响着他的睡眠质量与规律。尽管吞下药片后会像昏迷那样,一夜无梦,白天醒后头昏脑涨,精神恍惚,四肢乏力。和之前相比也能让他夜晚过得稍稍轻松些。 后来出于经济与健康考虑,停了安眠药。反跳现象让噩梦又找上了他,除了之前的情景,他还经常梦到游历时结交的挚友与自己反目成仇,曾经救助的对象一步之差在自己面前四分五裂,玛嘉烈和自己的兄嫂一样从此杳无音信再也没能回来,尚未成熟的玛莉娅由于自己的疏忽被胁迫折磨,无论自己如何乞求凶手都无动于衷,她温热的鲜血染红了临光的家徽,还有很多。他会在半夜手脚冰凉地惊醒,望着一片漆黑、空空荡荡的卧室,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手表秒针的滴答声,他浑身冷汗。这时他往往会悄悄下床,为自己倒一杯温水,或者洗把脸,偷偷从门缝里望一眼平稳呼吸的玛莉娅。或者......或者翻出兄嫂之前寄出的,托兰偶尔寄来的,那寥寥几封,字里行间让他安心的信件。有时会困意袭来,又把它们仔细收好,或者放在枕边,再度睡去。有时会怔怔看着它们,恍惚间就到了天明。 熬过那段戒断时期,他再也没有过那种心脏破出胸腔的感觉,甚至感受不到心脏的存在,无论昼夜。也再也没在梦中遇见那些险恶与绝望,甚至再也不会做梦,无论度过庸庸碌碌的一天还是焦头烂额的一天。 不如干脆去找他算了。但是这个时间八成联系不到赏金猎人在当地的线人吧。 玛恩纳烦躁地站起身,攥紧了拳头,将自己摔进床褥之间,把信纸留在了桌上。 他陷在床里,昏昏沉沉,不知道什么时候意识渐无。这一晚意料之中地睡得很差,却也意料之外地没有留下那些清醒之后还保持在脑海中的噩梦记忆。梦里的片段颠三倒四、支离破碎,各式各样的片段螺旋式地彼此穿插。 玛恩纳拍了拍脑袋,依稀能记起压抑窒息的感觉,但印象更深刻的是,每当自己跌入沉溺其中时,总会想起——那个拥抱。将他拽入不愿面对的黑暗的无形之手忽得化成一副臂膀,将他从负面情绪中抽离。一片漆黑中泄入了一层银光,不是将他拖入泥潭,而是将他护在胸口之前、臂弯之中。 原来想占有他的不止有卡西米尔,其实还有一些别扭的爱。 天际刚一泛白他就出了门。 他是要相信昨天收入手中的一封信,还是要相信那晚搀着酒气的一场吻。 托兰,心情很好?不,大概是好坏掺半。 但是在看见玛恩纳挂着两个不太明显的黑眼圈走进来的时候,心情就全好了。 玛恩纳在终于见到饶有兴致地仰视着他的托兰的时候,满腹疑问、打了满脑子的草稿,忽然全被扔进了回收站。这个有着十年工作经验的社畜,仿佛突然丢了自己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忘了要怎么说话。 张了张嘴,还是可以发出声音的,可能只是害怕收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吧。 托兰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么窘迫的骑士老爷可真少见呐。 绀色眼眸里的亮光暗了暗,其实也很常见吧,只是这一面从来都不是给自己看的。 “我的玛恩纳老爷,这才一天,您就要受不了了,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托兰反弓脊背,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盯着神色不佳的玛恩纳。“我可是等了您足足十年啊。” 休息不足限制了玛恩纳的理解与思维能力,他僵硬地搬出了自己仅有的,同甲方交流的经验,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想要我补偿...还是道歉...” 看着他这副样子,托兰突然想给自己一拳。这是在干什么,这是自己想要的吗?莫名其妙,先是生对方的气,然后生自己的气,现在又开始觉得委屈。 没说出口的后半句,但是不要走。 “如果写我想你,你不会来吧。” “......” 托兰揉了揉眉毛,接着说,“十年,一封信都不回,我以为你真的——” “会的。”玛恩纳松了口气,“我会来的。” “算上昨天,一共十三封信。”除了兜里那封,都安安静静躺在大骑士领某间空荡荡卧室床头的一个密封很好的小匣子里。被摩挲过很多次,却没有皱折或破损,和兜里那张的悲惨命运不一样。 不一样。 这不一样吧。 “这不一样。”玛恩纳弯腰,撑着膝盖,平视着托兰的眼睛。 托兰觉得自己被堵在椅背和玛恩纳之间,有点心虚。确实不一样,他确实有苦衷,而自己......只是在无理取闹。 “你等的时候,我们之间没有承诺。”玛恩纳自顾自地继续说。 “哈?照您这么说,我们现在就有了?哪有什么承诺,我怎么不知道?” “......” “呃——你别生气,我——”托兰的目光开始躲闪。 “抱—”,声音还没发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我以为我们有过了。” 亲吻、抚摸和拥抱,这些和性爱不一样。 激情与多巴胺经过了时间沉淀,时至今日,还剩下了一些。 我以为......我以为,承诺,我们有过了。 他的骑士老爷总是这样,说话只说一半,还只挑坏的那一半,难懂的那一半。 他昨天也想试试,果然还是学不来,搞得自己也难受。 偏偏他总是能听懂被咽下去的另一半。 唉,又是抱歉。乐观一点,这次的抱歉说了不到一半。 “好吧。我们承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