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沈清砚闯了祸。 准确来说是又。 她在人生第一部剧的杀青宴上,将酒后企图把咸猪手伸向自己的资方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甚至菜都没吃几口。 在场多少都经历过类似情况,可谁也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连离得最近的导演都措手不及。 骂爽了,沈清砚便扬长而去,徒留大眼瞪小眼的众人,以及她亲手制造的烂摊子。 之后的半小时,各种小道消息在圈里及各大营销号聊天框里传得漫天飞。隔岸观火,众说纷纭。总结起来无非是说她仗着人红目中无人、仗着背靠大佬为所欲为,迟早玩火自焚。 有妒火,有同情,有幸灾乐祸。 收到消息,徐好就差没把重写第十遍的辞呈发出去了。 出道以来因这反叛性子惹过多少祸,沈清砚自己都数不清,更遑论这位上任未满半年的经纪人。 给人点头哈腰赔了罪,又向领导汇报完情况,徐好终于等到发泄怒火的机会,“唰”一下拉开车门,气势汹汹:“清砚,我强调过几次,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现在好了,谁都下不来台。万一你‘耍大牌’的消息传出去,过两天通告取消怎么办?损失谁承担?” 沈清砚不为所动。 冷色银晖打在女人姣好侧颜上,映入眼底,生出近乎致命的吸引力。 可惜徐好无心欣赏。 她脖子都急红了,趁热打铁:“你还不够幸运吗?年轻漂亮,受人追捧,赚了多少人一辈子赚不到的钱,一生中最美的模样都会被荧幕记录,留在无数人记忆里,还有什么不满足?” 其实早在接手前,徐好便久闻沈清砚的大名。 她高一就是网上小有名气的美女,但真正使她一炮而红,并借之踏入娱乐圈的契机,是高三毕业那年在酒吧无意间被人拍下的一个视频。短短三分钟的影像,至今仍是某网站的镇站之作,播放量高达八千多万,一夜之间成就了这个名叫沈清砚的姑娘。 走红的第二月,她便凭借自身实力与天赋,在当时最红的歌手竞技综艺中脱颖而出,成为节目开播以来最年轻的冠军,名声大噪。 这么个论脸蛋和业务能力都像天生吃这碗饭的人,唯独脾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业内外号惹祸大王,私下在各个经纪人嘴里皆是数一数二的烫手山芋。 一年换仨,威名远扬。 即便如此,她依旧是华耀势头最猛的新人,没有之一,令人又爱又恨。 每每徐好被逼到摆烂边缘,辞呈反复写了数次,可看到打入工资卡的数字,总会无一例外咬咬牙,忍下这通怨气。 如同现在,她对空气输出了半天,口干舌燥,一抬头,后视镜里沈清砚仍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左耳进右耳出,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想想余额,又想想房贷,徐好深吸口气:“清砚,能不能答应我,别再意气用事了?” “可以。”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徐好大喜过望,忙准备附和,哪知对方眼尾一挑:“只要他们老实点,不把主意打我身上来就行。” “......”合着说了半天,依旧是无效沟通。 见她哑口无言,沈清砚笑意更深:“这要求很难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徐姐应该比我清楚。” “有华耀撑腰,你顶多被他们恶心几下,何至于——” “所以徐姐觉得他们是对的?”她脸上笑盈盈,嘴里却咄咄逼人,“难道我该靠出卖色相上位?还是说我活该被揩油?徐姐究竟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华耀?” 徐好词穷理屈,连续张了几次嘴企图辩解,仍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 原本她见怪不怪,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华耀虽拒绝同流合污,但并不妨碍有人把主意打到沈清砚身上来。 圈里不少把女艺人明码标价送去陪酒卖身的腌臜事儿,单是摸摸腰和腿已经够幸运了。 他们拿准沈清砚素人出身,无权无势,把人当软柿子捏。自以为就算有心反抗,只要在闹大前让她销声匿迹,日后无论互联网的猜测,演艺圈的更新换代,便足以使她消失在时代浪潮中。 法治社会无法完全覆盖黑暗,偶尔也会被黑暗面腐蚀摆布。 不过他们始终低估了沈清砚,没料到她会一次又一次,以光脚不怕穿鞋的态度反抗。 “徐姐,我并非成心添堵。换作你女儿,你乐意看她在工作的饭局上被领导揩油,还有人在一旁说风凉话吗?” 聪明的姑娘,总有办法全身而退。 明知她是故意提起家里那位仅有膝盖高的小朋友,徐好仍如鲠在喉,随后彻底销声,火也熄了大半:“......真的下不为例了,公司不能每次跟奶妈一样为你擦屁股。做事前自己要先考虑清楚后果,明白吗?” “嗯,给徐姐添麻烦了。”沈清砚说,“往后接戏,我会认真看准资方。” 一声无力的长叹后,车内陷入诡异的沉默中。司机怕是无法承受这令人头皮发麻的氛围,很快驶进沈清砚居住的高档小区里。 临走前,徐好叫住她:“你父母今天给我来电话,说找不到你......回去赶紧联系他们吧,感觉挺急的。” 沈清砚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是挺急,在她面前哪次不急,只不过他们真正紧张的对象永远不是自己罢了。 “谢谢徐姐,早点休息。” “你也好好休息,届时会由新助理陪你去魔都参加活动。造型团队安排好了。” “嗯。” 沈清砚半边身子匿在阴影中,目送保姆车驶离。直至楼底的声控灯熄灭,她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掏出打火机与烟盒。 点火声促响,声控灯也再次点亮。 与此同时,有只猫蹭着她的腿,亲昵地叫了下。 “今晚没带吃的。”她拿掉叼在嘴边的烟,蹲下身,任由猫咪伸舌舔舐指腹,“要哪天我死了,谁来喂你?” 没理解她的话,猫咪只依着本心表达见到她的喜悦。 “回去吧,我明儿老时间下来。” ...... ...... 凌晨一点,夜景诡谲得迷离,空气四处弥漫烟酒的味道。 沈清砚没卸妆,开了门便迫不及待去倒酒。 冰镇的酒穿肠烂肚,尼古丁深入肺腑,以此释放压抑一天的情绪。 活在荒诞、绝望的地狱太久,人便不得不靠这些缓解痛苦。 其实事后享用更爽,可惜某人不在。 那天吵完她就把人拉黑了,时间过去半个月,他俩也整整断联了半个月,没谁肯低头。 尽管她的确曾因此事有过片刻心神不宁,却仍无法代表什么。倒不是面具之下日久生情,顶多只能算真实想法流露后的欲擒故纵。 沈清砚自身难保,更懒得cao心纨绔子弟的生活状况。 反正再怎么用脚趾想,他过的也不会比自己差。 说难听点,死外边了都不归她管。 手机急切的震动把思绪拉回现实,沈清砚睨了来电,表情骤变。 此时她正屈膝坐在地上,桌面凌乱,后头沙发还七零八落躺着几个酒瓶,周身烟雾缭绕。 哪敢让它们入镜,沈清砚飞快抓起印着封面自己的杂志散烟,接着撇开杂物,清清嗓:“怎么了?” 波士顿现在是夏令时,又正值晌午,和北京一个黑夜一个白昼,灿金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屏幕里董姝桐背对阳光:“我刚在图书馆睡着了,梦见你被一条蟒蛇生吞进肚,而我无能为力......那种恐惧太真实,堵得慌,所以出来走走,平复心情。又估摸着这个点收工,顺便打个视频看看你。” 她抹掉掌心的汗,扯了下嘴角:“梦是相反的,你别紧张,也别当真。” “嗯。”董姝桐走到树荫底下,随口问,“今天过得咋样?怎么没回我消息。” “姐忙着呢,人生第一部戏杀青,可得好好庆祝。”沈清砚故作轻松。 “记得吃药。”她叮嘱。 “当然记得。”沈清砚笑道,“我最近状态好转许多,没事儿,好得很。” 突如其来的问询打断叙话,镜头胡乱晃了晃,董姝桐没能继续方才的话题,匆忙道别。 长舒口气,沈清砚耷拉嘴角,慢悠悠摸出药瓶。 她摊开大小不同的药丸,漫不经心地数,最后和着玻璃杯里的液体悉数咽下。 这通电话的后劲太大,她泪水汹涌,止不住地下坠,洇入地毯,染出一小块深色的痕迹,像刚下过场雨。 有句话怎么说?这个世界是绝望的、令人厌恶的,但总有一小部分能留住你。 ——————— 哥哥x女主=男处女非/弟弟x女主=双非处 前排预警,本文狗血、俗套、背德,很可能不是你爱看的,请提前戴好氧气面罩,及时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