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中俱已笑
一、众中俱已笑
（一） 四月份，或粉或白，盛开在校园的枝头，一阵微风吹过的时候，花瓣弱不禁风的样子，挽留了不少学生的脚步。 但是却没有留住你的脚步。 你一脸冷淡地走在行道上，正匆忙地往教室走。 耳边偶尔几句来自行人对你的闲言碎语，窸窸窣窣地、还夹杂些偷笑声。你置若罔闻，想也知道，这些人在嘲笑你的裤子。 你新转学来的这座学校，据说是响应什么自由的呼声，制定了新的制度：学生们可以自由地选择穿裙子还是裤子，是的，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 这座学校地处偏远，学生和家长们一样也依旧传统，女生当然是穿裙子更好看。 所以，你穿着蓝黑的制服上衣，以及蓝黑色的制服裤子，在他人眼中，显得就有几分土气。 哪怕你，延颈秀项，明眸皓齿；哪怕你，当睫羽扇动的时候，仿佛一只蝴蝶从那双清若秋波的眸子里轻颤出来，人们也依旧会嘲笑你，啊，你就是那个长得有点好看的、乡下来的土包子罢了。 你只会赶路，你不在乎这座新学校未来对你的印象。 你的裤子，方便了你走得更快，脚下似乎能掀起一阵小小的旋风。 到教室时，铃声还未响起。 “喂喂喂，祐子，你什么时候能帮我写数学作业！”坐在你后面的男生，扯了一下你的马尾。 “不行呢。”你转过头，顺便拿起昨天测试的卷子，还侧了侧身子，故意将分数现给后面的男生看。你说，“你看，我也就刚拿了个及格。如果我把你的作业写错了，就不好了吧。” “啊，那好吧。”后座男生，看着你那双琥珀一样清澈的眼睛，顿了好一会儿，不自然地说道，“那你什么时候跟我一起去吃个饭吧！” 一副不自然的、我恩赐于你的表情。 “可以的。”你安静地回了一句。你知道你妥协了。 因为，你坐在教室的倒数第二排。而你在开学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倒数第一第二排的学生，几乎都是后座这位男生（你不是十分记得他的名字）的“手下”。 一个老大，不会容许自己的失意，被手下人连续看到两次吧。现在，这位男生虽然神情淡淡，可却依旧被你看出了一丝的志得意满。 你不知道的是，这位男生，被你拒绝帮写作业后，就卡词了。 数学老师确实对不认真写作业的学生，会进行一些不带防水的体罚。 他本来想对你，如同支使其他学生一样，说比如这样的话，“我的早餐以后就交个你了”，“那以后我值日卫生的事情就让你来做”等等，诸如此类。但是你那双水汪汪的眼珠子，认真地看着他的时候，似乎给了他一丝羞赧、又额外给了丝勇气。 他卡壳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的时候，仿佛只不过一瞬，又仿佛跟你过了一生。然后他说，“那你什么时候跟我一起去吃个饭吧！” 以上你都不知道。 不过，你知道了，也想必不会在意的，你知道自己会在意什么。 幸亏这时候上课铃响了，你转过身去，将一些男生对后座男生的起哄声，置于脑后，水过鸭背一样，任凭流走。 “大哥，你看上祐子啦？”男甲。其实男甲想说，苍哥，你看上那个只会穿裤子的土包子啦。——可是，大哥看上的“女人”现在还不到他来置喙。 后座男生，这个班级的“大哥”人物，笑了笑，然后轻锤了男甲一拳。 “呜哈哈哈！”男乙看了看大哥的脸色，十分爽朗地笑出声，并且开玩笑似地说道，“你就不要多问了，大哥可能也是会害羞的吧！是吧！” 大哥，果然也给了男乙一拳。 坐在前方不知第几排的女生，果然也隐秘地，给了你一记仇恨的眼刀。 （二） 在你答应了后座男生的要求之后，一天的上课十分顺畅，更没有多余的人来吵你。 不过，你想起了自己在意什么。你想下午放学后，跟后座男生说清楚一些事情。谁知，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后座男生和男乙就已经不见人影了。 你只能问男甲，后座男生，是不是今天不回学校了。 男甲脸红红地跟你说，“这我不知道，我得打电话问问才行。” 夕阳下，校园闲，两三个车子未曾久停。落霞樱白天色晚，斑马线上行人散。你就站在这样的背景下，后座男生向你走来。 “你找我什么事？”后座男生自己没想到逃课了，居然还有当天主动回校的时候。 “你说过我们要一起吃饭。” “是的。” 他想的是，你不会想反悔吧。你想的是，这个人长得真高啊，目测有一米八了。 “可是，我们没有约定时间。明天周六放假，我有时间。但是下周的周末，我就没有时间了。” “啊，为什么没有时间？” “因为我要帮高桥太太整理院子。” “那好吧，那就明天下午。” 他想的是，行吧，那就只能推掉一些和兄弟们的行程安排了。 你想的是，现在你可以说，你最在意的事了。“好的，不过我不会出你那份饭钱的。因为我没有很多零花钱的。” 可能是后座男生第一次，见到有女生这么直白地说零花钱的事。他喃喃地说，“啊那好的。” 你松了一口气。然后你终于想起要问这个男生的名字。 “我叫夏尾祐子。不过，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伊藤苍介。” “伊藤苍介……”你抬头看着这位男生，郑重地说了几遍这个名字，然后约定了明天吃饭的地点，说了声再见。 只留这男生呆愣在原地，仿佛有了一种错觉。他听着你在嘴里含了好几遍他的名字，似乎把他的心也含在嘴里过了一遍，心里面有些湿漉漉的、又有几下痒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