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二 性张力

    贺玉看着温瑶慢吞吞向他走来，再眼睁睁看着她穿过他，然后对着隔壁的女导师笑魇如花。

    他表情一僵，心绪复杂，随即跟上。

    —没办法，只能毛遂自荐了。

    这边的温瑶站定在了女导师身前，面露真挚地发出邀请，导师还没回应，一道清凌的声音横插一脚。

    “蓝老师，让导师女扮男装不太合适，不如我来吧。”

    这种不礼貌的插话行为明显不是贺玉的风格。但他的语气饱含担忧，似乎真的在为她们考虑。

    女导师立刻忽略了这点不对劲，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继而对温瑶提议到：“我也建议你和贺导师搭档，他比我更有经验，也比我更适合这个角色。”

    贺玉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局势，温瑶还没来得及辩解两句，她没打算让女导师为难，让人家女扮男装，贺玉一上来就曲解她的意思。

    温瑶转身看他，对方坦荡回视，嘴边还噙着笑。她本来想避嫌，但贺玉愿意上赶着给她蹭流量，那就却之不恭了。

    “麻烦贺导师了。”她一字一顿道。

    “不麻烦。”

    贺玉春风满面地起身去更衣室，临走前还故作关心道：“蓝老师还是拉上拉链吧，年纪轻轻要注意防风。”

    ……

    *

    等到贺玉出来看见已经拉到顶的拉链，他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贺玉明显不会是尴尬的那个人。他换上同款的机车服和破洞牛仔裤，连温瑶也忍不住感叹，他不愧是连媒体都偏爱的男人。

    这种皮质外套在他身上不显臃肿，内里的塑身衣勾勒出比例分明的腹肌，标准得如同被精心雕刻的塑像。

    桑盼夏也在旁边看得连连啧舌：“这破节目的策划倒是有审美，在学生时代，穿校服的乖乖仔可远不如从机车上跨下来的校霸吸睛。”

    从机车上跨下来的校霸？温瑶对这眼熟的设定眨了眨眼。

    桑盼夏一辉手：“行了，帅哥我也看到了，拍摄去了。”

    “你站这么半天就为了看一眼贺玉？”温瑶费解。

    “嗯哼。”在温瑶难言的表情下，她答得理直气壮。

    本已经走出去三步的桑盼夏又倒退了回来，话锋一转，“对了，你是不是和邵白晴闹别扭了？她怎么在躲着你？”

    温瑶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桑盼夏见她不愿说，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走了。

    正好贺玉凑到跟前问道：“好看吧。”

    似疑问句，又似乎是肯定句。

    温瑶斟酌了下：“收获了我队友的好评。”

    “你队友的？那你的呢？”他说，脚步也停顿了下来，执拗地等个答案。

    他对溢美之词听得还不够多吗？温瑶不解，侧过身来看他，正好撞进了贺玉的眼睛里，撞进一团迷雾里。

    贺玉的那层面具总是温润的，细致的，他从不会刨根问底。

    而现在，他在要求她给予赞扬。

    看不懂他的想法，温瑶干脆放弃，反正她是不吝于赞美的。

    正要开口，快门声抢先一步从侧边传来，伴随着浮夸的赞美声：“Bravo！！sweetie，保持这个姿势，笑！”

    温瑶被吓得一激灵，露出个勉强的笑。

    贺玉倒是很习以为常，含笑道：“Peter，你吓到她了。”

    “你真是不解风情。”被称作Peter的男人无趣地放下手里的相机，款款走向两人，步伐摇曳生姿。

    难以想象，摇曳生姿这个词如此适配一个男性。他往两人身前一站，直接忽视了贺玉，向着温瑶热情自我介绍：“我叫Peter，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摄影师。今天由我来负责你，宝贝～”

    “宝贝”一词说出口，Peter总觉得一种凌冽的视线唰地扫过他，他打了个冷战，狐疑地环顾四周。除了贺玉没有别人，但他清楚贺玉的为人。奇怪？难道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温瑶发觉了Peter和贺玉的熟稔，虽然他说籍籍无名，但她猜这位摄影师可能是圈内鼎鼎有名的人物，直到她看到那奇思妙想的布景更是确认了这个想法。

    城市前几夜下了雪，这片取景地还被大雪掩埋着，皑皑白雪与茫茫天际相接，正中心摆放了一张课桌。

    像是以大自然为教室，又像是课桌上的人脱离了尘世，艺术和美的结合。这画面说不出的奇妙。

    温瑶第一时间认可了Peter的业务能力，光这个置景就可以上摄影作品展了。

    Peter：“OK，宝贝们，开工。”

    温瑶把羽绒服解开，整个人冷得牙齿都在打颤，这里冰雪融化，温度比其他地方还要低不少。贺玉不动声色地催促Peter快开始。

    天寒地冻下，几人迅速进入状态，温瑶本就是学生，本色出演，倒是贺玉用上了演技，把纨绔少爷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让Peter鼓掌叫绝，不停夸赞贺玉是他的缪斯。

    拍摄顺利进行，直到Peter开始指挥两人进行身体接触。

    贺玉按照Peter要求把温瑶壁咚在桌子上，身子前倾，手指覆盖在温瑶被迫撑在桌子上的手背上。

    眼看着温瑶的脸色越来越红，动作越来越僵。Peter喊了暂停，反反复复看那张照片，觉得温瑶的动作太僵硬。

    温瑶：？

    什么杂志需要身体接触？她明明看人家杂志封面都是两个老头各自一边，井水不犯河水的。

    【…11，你看的是学术杂志吧。】

    温瑶回忆了一下，她确实从来没买过其他杂志。

    贺玉挑眉：“就这样？你居然还想着去勾搭别人？”

    温瑶反唇相讥道：“要是我和女导师拍照，大概率不会有肢体接触。”

    贺玉沉思了两秒，觉得她说得还挺有理。所以是他的错？

    Peter在那边看完最新的几张照片，喊道：“sweetie，是天太冷了吗，你太僵了！休息一下调整状态。”

    温瑶一顿，这和冷不冷的没关系，休息了之后也不会好转，除非她去和Peter说不接受有肢体接触的拍摄。

    贺玉看出了她的想法，思虑后找上Peter说了什么，后者有些惊喜地看向他，连连点头。

    温瑶眼看着贺玉说了两句回来，Peter又开始兴致勃勃准备开工的样子，迷惑道：“你和他说了什么？”

    “让他别瞎指挥了，我来指挥。”他含笑道。

    温瑶：？

    她一时不确定贺玉是不是在开玩笑。

    拍摄重新开始，这回Peter真的不再说话，全让他们自我发挥。温瑶一脸懵，没人要求她是真不知道该干些啥。

    好在贺玉也如她所说，担下“指挥”重担，只是这风格，是先斩后奏。

    温瑶被扯了一把，一个趔趄往前跌，按在了贺玉身上，他们坐在课桌后的椅子上。

    “干嘛？”

    “上次是怎么做的，这次就怎么做。”

    温瑶没明白“上次”是哪次？直到贺玉的手往她被冻的冰凉的锁骨上一搭，她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酒店那次。

    她确实印象深刻，因为她不仅亲自做过，还在商奕那里看过录播。

    “你确定？”温瑶错愕。

    “嗯，记得适度。不能播的别干。”贺玉调笑道。

    温瑶：“！”废话！她当然知道！

    贺玉揽着她的腰，垂眸看她。机车服已经被他脱下，只留有内搭的紧身衣，坐在课桌椅上和坐在沙发里对他来说好像没区别。寒意凌然的雪地里，他是唯一的炽热，像是冬日里的阿波罗。

    温瑶手臂他身上勾，凑到他耳边，不知是他身上传来的热意还是某种燥意，她耳根被熏染地一片绯红。

    Peter的取景框里，是一副禁忌又具有张力的画面——

    年轻貌美的校花颤巍着勾搭学校里风评最差的那个不良，没人知道她是被胁迫还是自愿。

    两人在教室里调情，背景逐渐虚幻，世界上就剩下了冰天雪地里的他们。

    是雪景，但没人能从画面里感到凉意，甚至在现场寒天里的工作人员都躁动得脸红心跳。

    不知是她的眼尾太过勾人，还是他的眼底太过深沉。明明没有拥吻也没有限制级，这烂俗的偶像剧硬生生被那两人展现出了隐晦的性张力。

    意象的“热”和景色的“寒”在构图里激烈碰撞。

    现场传来了口水的吞咽声——

    事实上，当事人确实在上演限制级。

    贺玉揽了她一把，两人靠的更近了，近到互相交错，近到温瑶能完美遮掩他的情动。

    在舌尖触碰到白皙脖颈上脉络的瞬间，温瑶感觉到他全身上下一起“激动”了。

    这是多喜欢她的那节脖子啊，威胁掐，zuoai掐，见她就喜欢往上摸，现在舔一下就能硬，这是多欲求不满。

    人家是掐腰红眼文学，他这是什么？掐脖子红眼文学？

    温瑶有些被顶得有些难耐。

    “咔，perfect！太完美了！sweetie你太棒了…”Peter慷慨激昂的声音响彻了节目组，尾音都带着酣畅淋漓的颤抖。

    众人如梦初醒。

    贺玉抵了抵她，轻笑一声：“还不感谢我？我可是牺牲自己成全你。”

    温瑶白了他一眼，翻身而起，趁着众人没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给他黑羽绒服，遮盖了鼓包处的、某些难言的痕迹。

    贺玉笑看她一眼，在温瑶的眼神催促下，风度翩翩地离开了，半点也看不出狼狈感。

    温瑶还听到工作人员对贺玉的彩虹屁，“贺玉不愧是影帝，出戏真快…”

    她有些后悔自己递出的那件羽绒服了，丢脸的是贺玉又不是自己，干什么这么体贴！

    害得她自己冷得不行，只想进屋寻暖气。一转身，猝不及防和一双晦暗的眼神对视上。

    商奕正绷紧嘴角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表情实在算不得好。

    温瑶心头一跳，还没想好该不该做些什么时，只见商奕朝着叶乐贤挥了挥手，后者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两人低声交谈了什么。

    叶乐贤惊讶地向温瑶望来，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温瑶：？